本座大約是瘋了

    他不想這樣的。

    情·欲來時,他無法遏制地想著楚晚寧。情·欲退後,他再也不願多想和楚晚寧有關的任何東西,哪怕是一縷頭髮,一個眼神。

    他近乎是偏執地認為,他喜歡的,深愛的。

    是師昧啊……

    同樣腦中一片混亂的還有楚宗師。

    畢竟他直觀並且深刻地感受到了墨燃的慾念,少年的身體發育得很好,已是十分駭然,興奮時燙硬火熱,像蓄勢待發的鐵。

    儘管楚晚寧臉上很快恢復了鎮定,後來也絕口不提,但那種感覺卻讓他頭皮發麻,且不敢相信。

    更讓他難以啟齒的是,其實自己當時也是有反應的。

    幸好他臉皮薄,縱使泡溫泉也習慣穿著浴袍,全身都擋的好好的,沒有讓人瞧見,不然他的臉就沒地方擱了。

    可墨燃究竟是為什麼會……

    夜裡,他躺在床上,默默地想了很久,也不敢去想象——或許墨燃也喜歡著自己。

    這個念頭實在是太瘋狂,也太羞恥了。

    只是小心翼翼地想“也許墨燃也喜歡——”

    “自己”兩個字都沒有來得及在腦海中露面,楚晚寧就惡狠狠地把掐了自己一下。一雙鳳眼明亮清澈,卻又閃爍躲藏。

    他連這個句子都不敢想完整。

    畢竟自己又兇又愛打人,嘴巴毒脾氣不好,長得又不似師昧那般絕代風華,年紀也不小了,即使墨燃喜歡男人,也不會瞎了眼看上自己。

    他就這樣高傲著。

    而他的內心,其實早就因為被人冷落太久,被人畏懼太久,在這樣漫長而孤獨地行走中,漸漸地自卑到塵埃裡去。

    第二日醒來。

    墨燃和楚晚寧在客棧走道相遇,兩人各懷心事,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沒有先說話。

    最後,是墨燃先佯作無事,朝楚晚寧笑了笑:“師尊。”

    楚晚寧鬆了口氣,他正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見墨燃選擇了對昨天的事閉口不提,那麼他也正好從善如流,一如往常,淡淡地點了點頭。

    “既然起了,就去把師昧也叫起來,我們準備一下,就可以去旭映峰了。”

    旭映峰頂終年積雪,十分寒冷,即使是體魄強健的修仙之人,也難敵如此嚴寒。楚晚寧去裁縫店裡給徒弟們買了禦寒的斗篷,手套,讓他們等冷了穿起來。

    抽著水菸袋兒的老闆娘咧著硃紅大嘴左右招攬,一會兒跟墨燃說:“小仙君長得英姿颯爽,你看著黑底金龍分水大麾,這蜀繡是頂頂好的,光就這龍眼睛,我精雕細琢,繡了三個多月才完成呢。”

    墨燃訕訕笑道:“姐姐嘴真甜,可惜我是上山求劍,不必穿的如此鄭重其事。”

    老闆娘見這個不成,又拉住師昧:“喲,這位仙君樣貌可太美啦,瞧上去比咱們岱城最漂亮的姑娘還標緻三分。仙君,要我說,這件蝶戲牡丹的紅斗篷最襯你,試試看?”

    師昧苦笑:“老闆娘,那是女兒家穿的吧。”

    薛蒙因不喜愛逛街看衣裳,自命清高不肯過來,只在原處等著。楚晚寧就替他選了件黑底紫邊的斗篷,風兜簷口圍著圈兒兔毛白邊。

    老闆娘說:“仙君,這衣裳你穿有點小,少年的身形穿了才差不多。”

    楚晚寧淡淡道:“給我徒弟買的。”

    “哦,哦哦。”老闆娘恍然大悟,旋即笑道,“真是個好師父啊。”

    可能是生平第一次被喚作“好師父”,楚晚寧身形一僵,臉上雖然繃著不動,但走路的時候,卻同手同腳了好幾步。

    最後墨燃挑了一件青灰斗篷,師昧是月白色,楚晚寧拿了件素白的,一件黑底紫邊的,結了帳,去和薛蒙回合。

    薛蒙一看自己的斗篷,眼睛就瞪大了。

    楚晚寧不明所以:“怎麼了?”

    “沒、沒什麼。”

    然而等楚晚寧轉頭走遠,薛蒙以為他聽不見了,就頗有些嫌棄地看著斗篷的滾邊,小聲嘀咕道:“紫色?我不喜歡紫色。”

    卻不料楚晚寧的聲音冷冷傳來:“囉裡囉嗦,不穿你裸著上去。”

    薛蒙:“…………”

    不緊不慢地趕了最後一段路,四人在天色漸暗前,終於到了旭映峰腳下。

    旭映峰靈力充沛,多靈獸異禽,就算是道士,沒有些斤兩,也不敢貿然上山。

    不過有楚晚寧在,這點倒是不用擔心,楚晚寧憑空凝出三朵晚夜海棠花,有驅靈退邪之效,佩在三個徒弟的腰封間,而後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