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雨曦 作品

第十六章 關上門以後

    ()        我環顧這個房間,在最近的一個月裡這就是我的家。裡面沒有太多陳設,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套沙發,和一扇門。它通向一個小小的衛生間,這是除了廚房外我唯一能自由出入的地方。裡面裝有淋浴器、水槽和抽水馬桶,一小塊肥皂和毛巾是它僅有的裝飾品。

    雖然我對這兩個房間瞭如指掌,我的眼睛還是在裡面不斷搜索著,因為我總覺得可能錯過了什麼能讓我的生活變得更容易忍受的東西。比如一盞杯子,我能用它發洩我的悲慘遭遇,或者用它摔碎的聲音,至少可以吸引樓下的鄰居,上樓來看一看,求他們幫我出去,然而,什麼都沒有,家裡的東西除了常用的刀具和碗筷之外,都被蕭陌然換成了塑料的。

    不管怎樣,我一時半刻都死不了,因為他還不敢讓我死。如往常一樣,當我一想到即將發生的事情,就瘋狂地祈禱他在下班回家途中死於交通事故,如果不是在今晚,也要在明天,我們兩個至少要死掉一個的,但我希望,不會是我。

    這裡沒有書,也沒有紙和筆能讓我轉移注意力,於是我讓自己處於歸順狀態,極力的去忍耐蕭陌然對自己的指手畫腳,至少他看到的情況是這樣。事實上,我在靜候屬於我的時機,等待一扇機會的小窗偶然被打開,彷彿這真的會發生一樣——因為如果我不相信機會真會到來,怎麼能熬得下去?又怎麼能繼續這場由我的生活變成的猜謎遊戲?曾經我也期盼著,期盼著有一天,我們可以冰釋前嫌,和好如初,但比起等待陌生人的營救,這個幻想顯得更是無比的奢望。

    今天我差點兒以為我的機會終於來臨了,現在回想起來,我真是蠢得可以。我怎麼能真以為蕭陌然的朋友可以為自己的遭遇去說情呢?

    肚子疼,身上也疼。

    我拖著病歪歪的身子爬下床,忍著劇痛收拾了床上的床單,又隨便找了一件破爛不堪的衣服穿了起來,放眼望去, 衣櫃裡已經沒有一件衣服可以拿得出手,穿的出門了。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衛生間,想要清洗一下身上的傷口,因為長期繾綣在床上,我的腿似乎也有些不靈活了,已經二十八天了,二十八天我沒有下樓,沒有出門,我似乎已經忘了走路時應該先邁哪隻腳,望著腿上的那塊淤青,說不出的滋味兒。

    我照了照鏡子裡的自己,用力去清洗這個男人吐在我臉上的唾沫,那噁心的氣味兒讓我更加體會到了這個男人變態似的扭曲與瘋狂。

    我拆開紗布,那還未癒合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四個血淋淋的劃痕,如尖刀一般割碎我的心,疼痛麻痺了我的意志,讓我如螻蟻一般任這個狂徒踩在腳下肆意踐踏。

    我經常想要殺掉他,但我不能。

    失去工作的我,每天靠著蕭陌然的施捨,艱難度日,他絲毫沒有同情過受了傷的我,失去孩子的我。他經常說:“我給你買最好的電腦,最好的手機,反正這麼些日子都是我來養你的,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賺錢的時候,你在幹什麼,風吹不到雨淋不到的,你給過我一絲溫暖嗎?你給過這個傢什麼,我憑什麼不能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