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節 有資格委屈嗎？

    她胡亂地從上面放著文件夾的地方，翻出一封邀請函甩在了蔣和風臉上，「哥哥，請你不要忘了，是你親手把這封結婚邀請函發給我的，你有那個時間，請你去花在我未來嫂子身上，少在這裡噁心別人。」



    「就當我求求你了，可以嗎？我當年，年少無知，被你那樣作踐，我玩不過你，你是高手，我惹不起，躲得起，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招惹我了，可以嗎？」



    蔣寶鸞情緒有些激動，說完這番話之後直接關上車窗，將車子給開了出去。



    蔣和風站在原地，久久都沒有動作。



    他看著地上那張孤零零的邀請函，過了很久，才蹲下去撿了起來，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蔣寶鸞絕情的話還在耳邊迴響。



    他沒動，捂著自己左邊心臟的地方，才發現自己的手有些打顫。



    傻寶，哥哥怎麼捨得作踐你。



    哥哥……最寶貝你了啊……



    蒔鷺小區。



    唐初露洗完澡之後，沒有在臥室看到陸寒時，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出去找他。



    男人在書房，面前筆記本電腦打開，雙手放在上面敲打著，鼻樑上少見的架了一副眼鏡，看上去斯文又禁慾。



    唐初露靠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才緩緩走了進去，在他身後站住，摟住了他的脖子，「還在忙？」



    男人手一頓，卻是先關掉了正在瀏覽的網頁。



    唐初露一眼就看到了他正在看的內容——



    他在回覆一個人的郵件，那個人的署名是 l。



    唐初露只來得及看到那一眼，其他的內容都沒看到，陸寒時就已經關掉了電腦。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背，在掌心裡面揉了揉，「一點小事情，已經處理好了，等急了？」



    唐初露臉色有些緊繃，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願意讓自己看他的電腦。



    她什麼都沒說，想要把手抽回來，卻被男人握得更緊。



    陸寒時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知道身後的女人有些不高興，攬著她的腰將她抱在了自己腿上，「剛才……你都看到了？」



    唐初露沒有動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明顯是不高興，「看到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陸寒時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別亂說。」



    唐初露輕輕哼了一聲，「那你剛才做賊心虛地把頁面關掉是什麼意思？不就是不想讓我看見，現在我看見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說是已經放下了過去，以後會好好跟她在一起，結果還不是暗中跟那個白月光藕斷絲連？



    她還以為陸寒時跟別的男人不一樣，結果還不是朝三暮四，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



    陸寒時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我跟她什麼都沒有，只是簡單的問候。」



    解釋完之後，看唐初露沒有任何反應，他又將剛才關掉的頁面恢復，找到柳茹笙發給他的郵件，「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自己看。」



    唐初露看了他一眼，「看就看！」



    她在他身上轉了個姿勢，盯著電腦屏幕將他和柳茹笙的那幾封郵件來往都看了個遍。



    之前的郵件都清空了，這幾封都是日期很近的。



    是很正常的日常問候，都是柳茹笙約他出去聊聊，但陸寒時都婉拒了。



    字面上看上去的確沒有什麼好追究的。



    唐初露鬆了口氣，但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抿著嘴角沒有說話，將鼠標扔到一旁。



    陸寒時抱著她的腰，側頭在她耳朵上親了一口，「這下相信了？」



    唐初露冷哼了一聲，「你不是說你們兩個都已經過去了嗎？為什麼她還經常約你……」



    「等等！」



    她說完之後，忽然停頓了一秒，意識到什麼似的猛地扭過頭看著身後的男人，「你不是說她周遊世界去了嗎？為什麼開始約你出去見面？難道她回來了？」



    陸寒時:「……嗯。」



    唐初露一下子就推開他，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她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都沒聽你提起過？」



    她一開始只是心裡面不舒服，但是知道陸寒時的那個白月光現在已經跟他們在一個城市了，那種不舒服一下子就被放大不少。



    畢竟之前只是活在回憶裡面的人，現在活生生地出現在陸寒時面前，以後也會有各種各樣的交集，她不可能不在意。



    陸寒時伸手去拉她，「只是覺得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沒特意跟你說。」



    他放軟了語氣，「惹你生氣了，是我的不對。」



    他就這麼幹脆地道了歉，唐初露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本來以為兩個人會吵架，但是陸寒時三言兩語地認了錯，倒是讓她不知道該怎麼才好。



    心裡已經醞釀出的怒氣一下子就被潑了一瓢冷水，發不出來卻也咽不下去，哽得她有些難受。



    現在的情況就是陸寒時的確還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僅憑這樣一件事情就跟他吵鬧，的確有些幼稚。



    但是如果就這麼算了的的話，唐初露心裡又實在不舒服……



    見她站在原地沒有動作，陸寒時拉了她一下，將她牽到懷裡，「如果你不高興，以後我都不見她，嗯？」



    「見啊，有什麼好不見的？」唐初露的語氣酸溜溜的，「她剛才在郵件裡面不都說了嗎？你們兩個還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既然是朋友，哪有不見面的道理？」



    陸寒時知道她是在說反話，有些好笑，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順著她的話說:「那好，以後她約我見面，我都帶著你過去，嗯？」



    唐初露撇了撇嘴，「帶著自己的老婆跟前任見面，你還真是個天才。」



    陸寒時:「你還知道你是我老婆？」



    「我怎麼不知道了？」



    「沒怎麼。」男人一隻手將電腦關上，直接將唐初露給抱了起來。



    唐初露感到一陣懸空，下意識地勾住了男人的脖子，「你要做什麼？放我下來！」



    陸寒時只用一隻胳膊就將她牢牢抱穩，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剛關上門就將她抵在了門板上，含住她上衣的扣子解開，語氣有些低沉，「老婆……」



    唐初露察覺到他想做什麼，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商量的語氣說道:「今天晚上早點休息好不好？明天我還要去錄那個節目，要早起……」



    「不好。」陸寒時直接拒絕了她，十指相扣，將她的雙手按在了她的頭頂，沙啞的聲音順著她的耳垂一直流連到鎖骨，「交公糧。」



    另一邊。



    夜色四合，柳茹笙穿著絲織睡袍坐在床邊上，打開電腦檢查郵箱。



    她發現自己給陸寒時發過去的郵件遲遲得不到回覆，皺了一下眉頭。



    柳茹笙習慣在睡前喝一杯紅酒，晃盪著起身走到陽臺處，拿出手機給陸寒時撥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遲遲沒有接起。



    她有些失落地吐出一口氣，坐在陽臺旁邊看著星星火火的城市夜晚，突然就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寂。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獨立的，自信的，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能夠獲得人生的意義和滿足，所以哪怕她以前對陸寒時很有好感，也能夠說走就走，取消兩個人的婚約去環遊世界。



    柳茹笙從小到大都很優秀，也非常有自己的思想，她不是那種普通膚淺的漂亮女人，甚至有段時間她覺得陸寒時唯獨對自己不一樣，就是因為她柳茹笙不是那樣與眾不同。



    所以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那個男人對自己的態度會發生變化。



    她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愛她的人都不會動搖，可是隻是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陸寒時的態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是真的愛那個唐初露嗎？她不覺得。



    電話突然響了一下，她收回思緒，有些高興地去看手機，在看到陸寒時的拒絕短信時，眼神黯淡了下來。



    她將紅酒一飲而盡，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寒時，你這是在報復我嗎？」



    如果陸寒時找了那麼一個平凡的女人結婚，就是為了報復她的話，那麼他真的達到了她的目的。



    柳茹笙知道了真相的那一刻心如刀割，這麼長的人生裡，她從來沒有那麼痛苦過。



    她甚至都不敢相信，她和陸寒時明明是情投意合的，那麼一個冷漠的男人，身邊從來沒有過任何女人，卻唯獨對她不同。



    她以為他對自己情根深重，所以仗著他的深情為所欲為，以為就算她出去周遊世界，就算她使小性子解除婚約，陸寒時也依然還是會等著她。



    她只不過就是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生一樣，想要用這種矯情的方式，來證明陸寒時對自己的愛。



    可是她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不等她……



    柳茹笙將自己蜷縮起來，眼角有些紅，忍不住落下一滴淚。



    「對不起……」



    「我現在想明白了，我回來了，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



    「寒時，我是真心喜歡你，以前是我太年輕，把自尊和麵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現在我才知道，沒有什麼東西能比你在我心裡的位置更高。」



    「我愛你，寒時……」



    她藉著酒意，把這些心裡話全部都發給了陸寒時。



    發出去之後，她看到語音消息從未讀變成已讀，忽然就清醒過來，連忙將語音全部撤回。



    柳茹笙擦乾淨眼淚，連忙又發了條消息過去——



    消息發出去之後，她又看到那邊從未讀變成了已讀，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但是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陸寒時回自己的消息。



    她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很久，最後那條對方正在輸入中突然消失，之後再也沒出現過。



    柳茹笙等到眼睛都有些乾澀，手機跳出提醒說電量已經不足，這才將手機倒扣在地上，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她這樣驕傲完美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做別人感情中的第三者的。



    浴室裡的水聲還在響著，唐初露卻像失聰了一樣。



    她看著男人手機屏幕上端發過來的語音消息，聽著手機聽筒裡面傳出來的甜美女聲，整個人如落冰窖。



    陸寒時沒有給人備註的習慣，所以在聊天軟件上這個發消息的人的名字就叫做 l。



    她應該也是個極簡風格的行事主義，所有聊天軟件的暱稱都叫做 l，頭像也是很簡單的攝影作品，透露著一股清冷又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才剛剛雲雨完，唐初露身上本來是熱氣騰騰的，此刻卻連血液都冰冷了下來。



    她還沒有想好怎麼回覆這些語音，消息又瞬間都被撤回，那邊又發了一條過來解釋——



    真心話大冒險麼？



    唐初露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晦暗。



    她想了想要回復什麼過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對話框編輯來編輯去，最後還是都刪掉，退出了聊天界面，將陸寒時的手機放回了原處。



    到底是真心話大冒險，還是藉著玩笑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唐初露不知道。



    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大概是後者。



    她翻了個身，將臉埋進了枕頭裡，聽著浴室的門被打開，盯著牆壁看了一會兒，閉上了眼睛。



    唐初露聽到男人輕輕地叫了一句她的名字，她沒有回答，平穩地呼吸著。



    然後浴室的燈被關掉，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身邊一沉，陸寒時掀開被子躺在了她身後，習慣性地伸手來抱她。



    如果是在平時，她會轉過身子，抱住男人的腰，在他懷裡蹭一蹭，兩個人相擁入眠。



    但是今天她只是背對著他，一動也沒動。



    陸寒時聽著她清淺的呼吸聲，以為剛才把她折騰得太狠太累了，在她後頸上親了親，「是不是很累，要不要揉一揉？」



    唐初露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看樣子像是已經睡著。



    男人眼裡閃過一絲柔和，將床頭櫃上的手機拿了過來看了一眼時間。



    手機一打開，卻看到聊天界面上的消息，眼神暗了一瞬。



    他沒看到柳茹笙之前發過來的那幾條語音，只看到她後面發過來解釋的那條消息，而且是已讀狀態。



    陸寒時微微撐起身子，垂眸看了唐初露一眼。



    女人的側臉柔和恬靜，沒有一絲攻擊性，睡著的時候格外溫婉。



    他抿了抿嘴角，隨手回覆了一條消息過去，頓了一下，又在屏幕上點了幾下，這才關掉手機，重新躺了回去，將唐初露攬進懷裡。



    黑暗中，唐初露的睫毛輕輕顫抖了幾下。



    她其實並沒有睡著，身體上雖然已經很累，但腦子裡卻異常活躍，這種矛盾的對抗讓她越發清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也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唐初露沙啞的聲音喊了一句，「……寒時？」



    男人已經睡著，沒有聽到她的話。



    唐初露動了一下，扯了扯他放在自己腰上的胳膊。



    陸寒時依然沒醒。



    唐初露眼裡閃過一絲暗光，緩緩將他抱著自己腰的手扯開坐了起來，悄悄地探身過去，將他的手機拿了過來，想看看他回了什麼。



    結果她輸入鎖屏密碼之後，卻發現密碼錯誤。



    她心裡咯噔一跳，又重新輸入了一回，這才確定——



    陸寒時是把密碼給改了。



    這一刻，她好像被人直接掐住了脖子，一種無力的窒息感朝她湧了過來，讓她難以呼吸。



    心口不斷地強烈起伏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一刻的感受，只覺得四肢冰冷，頭皮發麻。



    她像是甩開什麼燙手山芋一樣，將陸寒時的手機又重新放回了原來的位置，又躺了回去。



    這一次，她遠遠地拉開了自己和身後男人之間的距離，幾乎躺到了床邊上。



    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變化，她明明感覺得到，卻又抓不到具體的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