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節 前任與現任




    會長夫人這才放下心來,長長地出了口氣,渾身發軟,差點就要倒下去。



    裴朔年在身後接住她,眼神看著唐初露有些蒼白的臉色,「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你先去休息。」



    ……



    會長兒子這場手術格外成功,完全可以載入醫院的史冊,作為成功案例讓後人不斷觀摩學習。



    醫院的人都能看到,往日不苟言笑的裴主任,這天臉上在經過了高度緊張之後,一直掛著和煦的微笑,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



    他才跟會長見過面,會長用十分優厚豐富的條件和待遇表達了謝意,這讓他覺得今天的擔驚受怕都是值得的。



    因為會長的影響,記者那邊聞風而動,想要對醫院進行採訪。



    這是個宣傳的好機會,裴朔年自然不會放過,下意識就去了唐初露的辦公室找她。



    剛敲了敲門,就有小護士走了過來,笑著問:「裴主任,你是找唐醫生嗎?她做手術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讓我跟你說一聲。」



    裴朔年收回手,「好,明天上班你讓她來辦公室找我,有個電視臺要採訪她。」



    小護士答應了。



    裴朔年點了點頭,忽然想到唐初露最愛吃的那家雲糕快打烊了,決定買一份明天給她。



    走到醫院大門的時候,他忽然頓住了腳步。



    他遠遠看到對面街道上唐初露的背影,還有站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抱了她,還在她臉上親了親。



    裴朔年喉嚨裡像是卡了根刺,有些呼吸不過來。



    他一秒都沒有停留,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上樓之後一個小護士跟他擦肩而過。



    他頓下腳步,叫住了她,「採訪那件事情,先不要告訴唐初露。」



    小護士有些驚訝,但是見裴朔年臉色不好看,只能點了點頭,「好。」



    唐初露手術後很疲憊,高度集中緊繃的神經迫不及待需要放鬆。



    既然裴朔年都說了讓她去休息,那她也就沒什麼好推辭的,換了衣服就準備回家去睡一大覺。



    倒是沒有想到會在街對面遇上陸寒時。



    她很喜歡吃醫院對面那家雲糕,一有時間就會去買,在街角看到那輛熟悉的阿斯頓馬丁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手裡拿著牛皮紙袋,捏著裡面的小云糕一口一口地吃著,就看到那樣豪車緩緩開到了她面前。



    車窗搖下來,是一張她無比熟悉又英俊帥氣的臉。



    「你又虛榮病犯了?」唐初露皺了皺眉,捏著雲糕吃了一口,含糊道:「不是說好開我爸那輛車的嗎?怎麼又跟你老闆借車了?」



    陸寒時將手擱在降下來的車窗上,有節奏地敲打著,「不是,邵朗讓我幫他送去保養。」



    他的視線定格在她手裡的牛皮紙袋上,「那是什麼?」



    「雲糕。」



    唐初露回答著,順便捏了一塊放到了他嘴邊,「挺好吃的,啊——」



    她像喂小孩一樣讓他張嘴,陸寒時有些忍俊不禁,還是乖乖咬了一口,隨便嚼了幾口就嚥了下去。



    「太甜了。」他評價道。



    唐初露臉色一變,站直了身子,將手裡的牛皮紙袋往後收了收,「愛吃不吃,還不想給你吃呢!」



    陸寒時笑笑,捏了捏她的臉頰,「去哪?」



    「回家啊!」唐初露嘴裡還含著東西,說話有點小含糊,「我今天做了場大手術,醫院準我早退,讓我回去好好休息!」



    陸寒時看著她紅豔的嘴唇在吃東西時微微動著,喉嚨處莫名滾動著一點癢意。



    他扯開脖子上的領帶,解開安全帶下了車,站在了她面前,「我送你。」



    唐初露看了看他身後的豪車,「那這輛車怎麼辦?」



    「會有人來開走,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車就在醫院,自己開回去就好,別耽誤你工作。」



    陸寒時抹了抹她嘴角的糕點屑,隨即將手放進西裝褲的口袋,「你不是才做完一場大手術?擔心疲勞駕駛,我送你。」



    唐初露想了想,又捏了一塊雲糕放進嘴裡,「也行,你跟你們老闆關係好,應該不會怪你。」



    她吃東西的樣子就像一隻認真的小倉鼠,陸寒時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麼可愛的模樣,忍不住抱著她親了親。



    唐初露臉瞬間就紅了,連忙後退一步,「你幹嘛!大庭廣眾的!」



    陸寒時笑著湊到她耳邊,「嗯,等回家再親你。」



    眼看小女人就要羞到無地自容,陸寒時這才直起身子,牽著她準備去醫院停車場。



    隔著一條街,車水馬龍,他遠遠就看到對面醫院大廳裡站著一個男人,正一動不動地看著這邊。



    陸寒時一下子就認出來,這人是那天那個所謂的前男友。



    他臉色沉了沉,只看了一眼,就牽著唐初露離開了。



    ……



    剛回到家,唐初露就被這個男人給直接按在了門板上,熱烈地吻了起來。



    「唔唔……」唐初露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去推他,卻被他抓著手腕固定在了頭頂,方便他更好的入侵。



    男人的熱情有時候就是這麼不講道理,洶湧澎湃,讓人無法招架。



    哪怕他平時多麼道貌岸然,多麼禁慾冷淡,失控起來的樣子讓唐初露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他的唇舌裡。



    門板很快被撞得發出悶響,一聲比一聲要沉重,唐初露抿著唇不讓聲音溢出來,覺得這樣的情況有些羞恥。



    明明她是無比疲憊想要休息的,可是身體卻比大腦先一步作出反應。



    作為一個醫生,她比誰都明白,所謂情愫不過是各種多巴胺的分泌,恰巧是因為這些肉眼看不見的稀小因子,才會有那些一見鍾情或是日久生情的浪漫產生。



    可哪怕是我們已知這本質,卻仍是無法拒絕。



    經過這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之後,唐初露睡得更熟了。



    書房裡,他剛打開電腦,邵朗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老陸你怎麼回事?你那臺座駕是真不要了?就這麼扔在大街上?」



    陸寒時在鍵盤上隨便敲了幾下,淡道:「不會叫人開走?」



    邵朗:「……你就真的沒打算跟她坦白?這樣瞞著她不累嗎?」



    陸寒時停頓了一下,眼神有片刻的浮動,「暫時不打算,她仇富。」



    邵朗:「……」



    他忍不住幸災樂禍,「那完了,她要是知道你的真實財富,肯定要跟你離婚!」



    陸寒時揉了揉眉心,語氣已經很不耐煩,「說完了?」



    他左手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很輕易就調出來一個用戶界面,上面是一個女人的一寸照和她的個人信息。



    他看著屏幕上那張清秀耐看的小臉,對電話那頭說:「蒔鷺這個樓盤可以開賣了,一棟的住戶控制在十戶以內。」



    邵朗很驚訝,「蒔鷺不是你的新樓嗎?你不是要做新房用?怎麼開始出售了?」



    「不能讓露露懷疑這棟大樓都是我的,得適當塞點鄰居進來,住戶的質量你必須嚴格把關,不要什麼貓貓狗狗都賣。」



    說完,陸寒時忽然又想到一個人,眼底閃過一絲寒光,「找個合理的藉口,把北城中心醫院所有醫生的資料和信息傳到我電腦上。」



    ……



    唐初露這一覺睡到第二天才醒來,覺得渾身通暢,精力充沛。



    她伸了個懶腰,一轉身就看到睡在身邊的男人正看著她,眼眸深邃得像湛藍的海。



    她被這樣的眼神嚇了一跳,「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看著她機警的模樣,陸寒時輕笑了一聲,在她鼻子上捏了捏,聲音帶著剛睡醒的低啞,「你眼睛睡腫了。」



    唐初露:「……」



    憤憤地瞪了他一眼,唐初露掀開被子風風火火地下床去洗漱。



    她站在鏡子面前刷牙,陸寒時忽然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長手長腳的,浴室雖然空間不小,但在他進來之後還是顯得有些逼仄,他自己倒是沒意識到一般,直接從背後摟住了女人的腰。



    唐初露身子一僵,從鏡子裡面看了他一眼,怎麼感覺他今天好像格外黏人?



    她還在刷牙,說不出話來,只能皺著眉用眼神表示自己的小情緒。



    陸寒時就當作沒看到,在她臉頰上親了親,一條胳膊繞到她身前,修長的手指在她鎖骨處摩梭著,極具煽動的意味。



    相處的這段日子,唐初露差不多知道了這個男人的性格,他一向沉默寡言,很少說話,更多時候傾向於用行動表達自己。



    這就表現在他一言不合就喜歡對她動手動腳,她還沒有拒絕的餘地。



    ……



    早晨是交通擁堵的高發時段,小 mini 被堵在了高架上。



    她看了陸寒時一眼,發現他身上總是穿著正裝,黑色的西裝一絲不苟,不像個程序員,倒像個領導老總。



    他衣服少得可憐,似乎就那麼幾套,每天輪流換著來穿,看著倒是質量挺好挺高檔的,卻標籤吊牌都沒有一個。



    聯繫到這男人會虛榮的個性,唐初露猜他可能是買了質量很好的大牌高仿,又怕被人看出來,所以才把標籤什麼的都剪了。



    想到這裡,她忽然覺得有些內疚,忍不住伸出手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下班後帶你去買幾件衣服吧?我看你衣服好像挺少的。」



    「怎麼突然想給我買衣服?」



    唐初露嘆了口氣,總不能直接說:你賺得又不多,好點的東西你也買不起,跟我結婚又不能太委屈你,到現在還只給了你一輛二手車,總要帶你去買一些好點的衣服吧?



    當然這些話她是不會明說的,作為新時代的女性,她一直認為男女平等,沒有非要男人養家的道理,女人也可以養男人。



    但是社會輿論畢竟擺在那裡,吃軟飯這種事情很可能會傷害男人的自尊。



    所以她斟酌了一下措辭,十分謹慎地說:「新婚新氣象,為了迎接新生活,就該買新衣服!」



    陸寒時清冷的眼眸就這麼注視著她,像是在分辨她眼裡一閃而過的那絲心虛到底是什麼。



    唐初露乾笑了一聲,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僵硬地轉移話題,「你腿這麼長,是不是很難買褲子?」



    陸寒時:「還好。」



    唐初露點了點頭收回視線,尷尬地笑了幾聲,忽然指著前面,「那車動了,我們可以走了!」



    陸寒時踩下油門,小巧的粉色車身在車流中渺小又扎眼,不斷不斷地往前行。



    ……



    唐初露的時間足夠,所以先去陸寒時的公司送他,她的這輛粉色 mini 剛剛開進停車場,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旁邊車位停著一輛大紅色瑪莎拉蒂,駕駛座上走下來一個戴著墨鏡穿著包身裙身材火辣的美女。



    她手裡拿著大牌包包,下意識往這邊看了一眼,忽然像是看到了什麼似的,推了推墨鏡,踩著高跟鞋朝這邊走了過來。



    陸寒時剛好推開車門,那女人一看到他,頓了一下,驚喜地叫了一聲,直接就撲上來將人抱了個滿懷——



    「親愛的!好久不見了!我超想你的!麼麼麼!」



    這是什麼情況?



    唐初露愣在了副駕座上,手裡還拽著安全帶,遲遲沒有解開。



    這女人是誰?怎麼跟陸寒時這麼親密?陸寒時怎麼都不推開她?這已經屬於異性安全距離以內了吧?兩人的關係肯定不一般吧?



    唐初露臉色不太好看。



    這女人的個性就像她那輛大紅色的瑪莎拉蒂一樣,十分熱情奔放,抱著陸寒時沒撒手,還捧了捧他的臉,撒嬌道:「我的好陸陸!怎麼看你越來越帥啦!」



    陸寒時略顯嫌棄地打掉她的手,卻任由她抱著,沒有要推開她的意思,冷聲道:「滾遠點!你看你像什麼樣子?」



    明明是訓斥的語氣,唐初露卻聽出了一絲無奈縱容的意味。



    那女人抱著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整個人都快掛在他身上了,兩具身體幾乎貼在一起,就算是夫妻倆在大庭廣眾之下都不一定有這麼黏人的。



    唐初露視線忍不住放在了那女人的胸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緊緊抵在男人的胸膛上蹭著,肉眼可見的澎湃洶湧。



    她不自在地收回視線,心裡有些悶堵。



    陸寒時似乎也覺得不妥,皺著眉將懷裡的人推遠了一些,目光倒是很大方地掃過她的胸,冷笑一聲,「你也不怕把硅膠擠出來。」



    女人立刻後退了一步,「哎呀」一聲,嬌嗔地在他胸前拍了一下,「刻意去韓國做的啦,質量很好的,你別咒我!」



    陸寒時沒理她,臉上是很明顯的嫌棄。



    唐初露還很少看到這男人這麼情緒外露的樣子,他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自矜而內斂的,只有在邵郎和這個女人面前的時候才放鬆而自然。



    邵郎是他很好的朋友,那這個女人呢?



    唐初露剛想著要不要下去打個招呼,那女人像是忽然看到了她似的,面露驚訝,「你車裡怎麼還有個女人?」



    她踩著高跟鞋風情萬種地走了過來,一舉一動都有種「亂花漸入迷人眼」的動人韻味,好奇地打量著唐初露,突然嗤笑了一聲,「我就說小陸陸怎麼忽然開起粉紅色的平民車來了,原來是車裡藏嬌呀!」



    唐初露聽著她喊「小陸陸」覺得有點怪怪的,因為她的小名也是「露露」……



    雖然心裡不爽,但還是禮貌地伸出手,「你好,我叫唐初露,你是寒時的朋友?」



    「我可不止是朋友呢……」那女人掩面笑了一聲,語氣有些意味深長,「我叫周絨絨,是小寒時最好的朋友。」



    她笑得嫵媚迷人,將「最好」兩個字咬得很重,唐初露聽出了一絲挑釁的意味,抿了抿嘴角,一言不發地打量著她。



    唐初露臉色不太好看,開門下車後坐到了駕駛座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既然你們關係這麼好,那就盡情敘舊,我還要上班,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



    她聲音很冷,面不改色地踩下油門,搖上車窗,打轉了方向盤。



    陸寒時皺了皺眉,似乎看出了唐初露的不高興,在她剛掉過頭的時候走過去敲了敲她的車窗。



    「還有事嗎?」唐初露搖下窗子,露出一張冷淡疏離的臉,語氣還明顯的不耐煩。



    陸寒時頓了一下,看得出來她很生氣,捏了捏她的臉頰,輕聲道:「怎麼了?」



    唐初露心裡一堵,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後豔光四射的周絨絨,眸光一冷,道:「陸寒時,我必須提醒你,不管你之前的私生活如何,結婚之後我希望你潔身自好,如果你有別的想法,希望你坦誠一點並儘早提出,我們好聚好散,不要抱任何僥倖心理,我不需要一個彩旗飄飄的丈夫。」



    聽了她的話,陸寒時的眸光也漸漸沉了下去,嗓音很低啞,「好聚好散?露露,你什麼意思?」



    唐初露收回目光,微微握緊了方向盤,「只是提醒你注意分寸。」



    說完,她直接踩下油門,頭也不回地開了出去。



    陸寒時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站了一會之後,拿出手機看了看,最後放回口袋裡,轉身就往電梯方向走去,沒有理會一旁的周絨絨。



    周絨絨被無視了,很是不高興,連忙踩著高跟鞋屁顛屁顛地跟著他進了電梯,在他旁邊站定。



    她觀察著陸寒時的臉色,忍不住頂了頂他的肩,「欸,寒時,你真把人家給娶了?」



    陸寒時看都沒看她一眼,聲音很冷淡,「不然呢?想要很久了,不能娶嗎?」



    周絨絨臉色有些嗔怪,嬌道:「我又沒說什麼……你自己惹你女人生氣了,能不能別把氣撒在我身上?」



    她一看就知道這男人都還不明白人家為什麼生氣,忍不住笑他,「我看她長得挺溫柔清純的,性格倒是剛烈得很,沒少給你甩臉色吧?」



    陸寒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視線往下移,「花了多少?」



    周絨絨頗為自豪地顛了顛那兩個碩大挺拔的糰子,「好幾百萬呢!手感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