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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是同一個反應。意思就是沒有特別喜歡的。

    這讓作為“投餵者”的尉遲蘭廷感到了微妙的不甘,毫無成就感。這才是他在修煉之餘苦練廚藝的原因。

    好在,偶然一次,尉遲蘭廷終於發現了桑洱喜歡吃湖面鑿冰捉起來的魚。魚腩鮮嫩,燉出來的魚湯是奶白色的。從此,他出去買東西時,也會隔三差五去一趟抓魚。每當他回來,一聽見院子開門的聲音,桑洱就會高興地衝出來,撲到他身上,“蘭廷”、“蘭廷”這樣叫著。

    分開了幾個時辰,她也能像分開了幾天一樣粘人。

    除此以外的時間,尉遲蘭廷都放在了修煉上。

    被禁錮了多年的蓬勃靈力,不斷湧出,每天都呈幾何式增長。他知道每增長一份,自己日後的勝算就多一分。

    與傻子相依相伴,竟是他生命裡唯一一段寧靜平和的日子,掩蓋在其下的卻是脈脈暗流。

    身在其中的人,沉浸於追趕仇恨。還沒有意識到,這段不會再重來的時光,這點夾在腥風血雨的生命裡的瑣碎的舊日溫柔,對他意味著什麼。

    一眨眼,冬至到了。

    北風迅烈,颳得簷上的瓦片彷彿也在輕微地震動。一場突如其來的鵝毛大雪,下了一整夜,封住了山路。

    遠處本來還露出了一點青色的山巒,已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因為傳送符送不了那麼遠的地方,並且,傳送符有可能會被別人看見。所以,才要用暗號寫信與方彥聯絡。本來就要等相當長的時間。如今,大雪封山,別說是人了,車馬都走不過去。與外界的聯絡被徹底切斷了。桃鄉也真的成了一個不被世俗打擾的桃花源。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收到方彥的迴音。關於鎖魂釘的疑問,也只能暫時擱置。

    照雪化的速度,恐怕得等很長時間。

    冬至的這天夜裡,窗外細雪紛飛。屋中燃著紅泥小火爐,炭火正旺。

    尉遲蘭廷正在包餃子,桑洱蹲在不遠處打下手。說是打下手,其實也就是在拿著餃子皮玩兒,包成了各種形狀的怪餃子。

    鄰里幾戶人的孩童都來玩兒了,年紀小的還在牙牙學語。大的就已經有八九歲了,到了認字識詞的年紀,正在小的幾個面前顯擺自己學到的東西。

    看到了不認識的詞兒,一個小女孩吸著鼻涕,懵懂地問:“一、一無所有,這是什麼意思?”

    她旁邊的大孩子一臉瞭然地回答:“就是家裡什麼也沒有,很窮的意思。”

    見小女孩還是不明白,大孩子指了指桑洱,舉起了例子:“看,桑桑姐姐剛來到桃鄉的時候,家裡什麼也沒有,就是一無所有。”

    孩子們的音量不小。尉遲蘭廷聽見他們的話,頭也沒抬,並沒將童言童語往心裡去。

    沒想到,他不遠處的桑洱卻認真了,清脆地反駁道:“不對,你胡說,我才不是一無所有。”

    孩子道:“可那個時候,你家裡就是什麼也沒有啊。”

    小鬼頭,有眼不識泰山,啊不,有眼不識男主了吧!桑洱狐假虎威,得意洋洋道:“但我有蘭廷啊,這可是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寶,你怎麼能說我一無所有?”

    尉遲蘭廷的動作遽然一頓,彷彿有點怔忪似的,然後,長睫輕輕一動,轉頭看去,卻只見到了桑洱的背影。

    在溫暖燭光下,她穿著最普通的布衣、神氣又洋洋得意地叉著腰。

    縱然看不到正臉,也能想象出她那無比驕傲的表情。

    就在這時,院子外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幾個孩子一鬨而散,被家長們接回去了。

    尉遲蘭廷煮了餃子,和桑洱一起吃了晚飯,就早早地休息了。不知為何他今晚異常地沉默。

    當夜子時,桑洱在睡夢中聽見了大雪打在木窗上的聲音。倒也不是被吵醒的,是因為她本來就沒睡熟。

    系統給她屏蔽了痛覺,偶爾的嘔血也發生在無人知道的時候。唯獨體溫騙不了人。以前虎得可以用肚子給尉遲蘭廷冷手,現在蓋了三層被子,房間裡燒著幾個暖爐,還是覺得不夠,翻來覆去,睡得不熟。

    就在這時,桑洱的腦海裡彈出了一段劇情——

    【今晚馮桑冷醒了,兩只腳比冰塊還冰,聽著鬼哭狼嚎般的風雪聲,她心肝顫顫,起來,連衣服也沒披上,就摸到了尉遲蘭廷的床。

    尉遲蘭廷似乎也沒睡著,馮桑一爬上來,他就醒了,在黑夜裡,問道:“怎麼了?”

    “我冷。”馮桑想往尉遲蘭廷的床鋪內側爬去,就在這時,鎖魂釘的餘威恰好發作了。】

    桑洱:“……”

    這段主線劇情概括起來,就是到她這個工具人出場的時候了,讓她抹乾淨脖子,往尉遲蘭廷身邊送的意思了吧。

    系統:“你理解得很透徹。”

    不過桑洱確實也冷,對這段劇情沒有異議。鼓起勇氣,從被窩裡爬了出來,冷空氣呼呼地往衣服裡吹去。原文寫了原主沒穿外套,可沒說沒穿鞋子,但短短几秒,桑洱就凍得不行,鞋子又不知道哪裡去了,摸黑找不到,乾脆就這樣穿著襪子跑了過去。

    如劇情寫的一樣,尉遲蘭廷的房間門沒有鎖,桑洱一爬上去,他就醒了,輕聲問:“怎麼了?”

    桑洱小聲說了句“我冷”,就打算按劇情寫的那樣,往床鋪裡側爬。但爬了過去,她卻沒等到尉遲蘭廷的鎖魂釘發作。

    怎麼回事,是劇情加載延遲了嗎?

    現在怎麼辦?

    桑洱一時拿不定主意,懵了一下,就感覺到尉遲蘭廷動了一下,將被子掀開了。

    下一秒,桑洱就被他扯了進去。

    “呆子,不是說冷嗎?冷還坐在外面幹什麼。”他的聲音彷彿有點無奈。

    桑洱:“?”

    慢著,怎麼回事,劇本可沒說她會被拉進來的啊。

    尉遲蘭廷不知她內心所想,將她扯進來後,發現她衣衫單薄,就給她將被子拉得嚴嚴實實。

    桑洱現在躺的位置,是尉遲蘭廷自己睡暖了再讓出來的,暖意一來,才感覺到身體有多冷,打了個冷戰。忽然她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捉住了。

    糟了,因為沒想到要鑽被窩,桑洱剛才是穿著襪子跑過來的,地板有一點溼意。她沒忘記尉遲蘭廷有潔癖,有點尷尬心虛地往回縮。

    可那隻手忽然變得更大力,不允許她退走,還剝下了她半溼的襪子。

    見她一抖,尉遲蘭廷蹙眉道:“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