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淺酌 作品

第104章 104

    江折容悶咳了一聲:“被灼傷了。”

    “原來是這樣。你別擔心,灼傷是能治好的,你不會眼盲。”桑洱想給他把脈,觸到他的手,發現很冰冷,就說:“我給你倒杯熱水喝。”

    因為桑洱偶爾會過來休息,山洞裡存放了一些簡單的鍋瓢器具。她剛才已經在火堆上燒好一壺熱水了,裝入小碗裡,稍微吹了吹,到了能入口的溫度,才俯身靠近了江折容,小心地扶起了他:“來,喝點熱水。”

    江折容沒有氣力,只能倚在她的肩上,額頭擦過她的脖子。

    世界成了一片漆黑,嗅覺因而變得更敏感。隱隱約約地,能嗅到她衣衫裡的那種幽香的氣息。

    碗沿遞到了唇邊,江折容頓了頓,低頭,喝了一口。熱水湧入喉管,彷彿融化了血管裡的冰,他不由自主地喝得越來越急,輪廓分明的喉結上下滾動。

    桑洱放下碗,又掰碎了肉包子,喂他吃了一點。一轉頭看向外面,天色已經開始轉黑了。

    冬季的天總是暗得很早的。

    在原文裡,原主一直隱瞞著這個修士的存在,大概是擔心伶舟會趕走他。桑洱也不得不不按照平時的時間回去了。她讓江折容躺平,跪坐在他身邊,低頭,聲音柔柔的:“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我會把山洞口堵起來,在外面設一個結界,明天再來看你。”

    感覺到她的手在摸自己的頭髮,江折容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

    按照時間線,這個時候的江家已經覆滅兩年了。

    桑洱不知道江折容經歷了什麼,但他一定過得不容易。因為,相比兩年前那個純情的小道長,他如今的性格,似乎產生了不少變化。更深沉,更寡言少語。

    也變得有點陌生。

    不過,當年她和江折容在觀寧宗的最後一次見面可不怎麼愉快。又分別了那麼久,不生分才奇怪。

    夜裡,桑洱回到宮殿,先洗了個澡,換掉這一身衣服,確定自己沒有留下味道後,才去找伶舟。

    因為足夠謹慎,所以,伶舟沒有察覺到她身上有多餘的氣息。

    到了翌日,桑洱吃完午飯,就帶著收拾好的東西,悄悄離開了宮殿。

    江折容的傷勢太嚴重了,桑洱還真有點擔心他的情況會惡化。好在,去到那個山洞,江折容仍有氣息。聽見了洞口有風灌入的動靜,他有點警惕,掙扎著想坐起來。

    “是我。”桑洱連忙說,走向了他。

    聽了她的聲音,江折容一頓,但還是慢慢地坐了起來。

    桑洱蹲在他身邊,一件件地拿出她帶來的東西,有衣服,枕頭,被子,暖爐,乾糧,還有一條矇眼的冰絲絹,可以讓江折容被灼痛的眼睛好受一點。

    一夜過去,江折容顯然已經餓了,摸索到了乾糧。桑洱卻按住了他的手,說:“我今天中午做了熱的飯菜,偷偷給你多帶一份了。這麼冷的天氣,你吃點熱的吧。這些乾糧是給你以備不時之需的,現在別吃。”

    今天,桑洱帶來的是燜牛肉,一揭開蓋子,香氣就在空氣裡飄散開來。江折容看不見東西,桑洱就耐心地用勺子喂他:“啊,張嘴。”

    雖然落難了,肚子也很餓,江折容的吃相還是相當好看,安靜地咀嚼了一陣才嚥下去。雪白的絲絹搭在他高挺的鼻樑上,讓他看起來像一個能被人隨意欺負的俊美瞎子。

    “怎麼樣,好不好吃?”

    食物入腹,江折容的唇恢復了一點血色,沾了一點醬汁。桑洱看見了,就想幫他擦掉。沒想到,她的手伸到他唇邊時,江折容似乎打算舔掉那點醬汁。溼紅的舌尖觸上了她的手指。

    桑洱指尖一癢,連忙縮回了手。

    江折容也感覺到自己舔到什麼了,卻沒提這事,微微垂頭,回答了她前面的問題:“好吃。”

    傷者有食慾是好事,桑洱高興地說:“那我明天也做給你吃。”

    “……嗯。”

    .

    一轉眼,就過了幾天。

    桑洱的瞞天過海之計一直進行得很好。唯一的不足就是每天都要兩邊跑,有點累了而已。

    十二月末的一個深夜,行止山飄起了鵝毛大雪。

    第二天中午,桑洱去到山洞的時候,才發現堵在洞口擋風的茅草竟被吹開了。江折容因為受傷太重,這幾天,傷口一直有點反覆。如今被風雪凍了大半夜,他臉色發紅,竟發起了高燒,已經昏昏沉沉的了,牙關、身軀不住地打著冷顫。

    糟了。

    桑洱趕緊將洞口的東西重新塞好,擋住冷風,跑了過去。一蹲下來,她的腦海裡,就突然冒出了一段原文——

    【見到這一幕,桑桑無計可施,決定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

    她紅著臉,卻還是解開了衣服,只剩下了最裡層的薄衣,將眼前的年輕男人納入了懷裡,肌膚相貼,緊緊摟著。】

    桑洱:“……”

    原文作者果然專情於羞恥古早橋段一百年。

    不過,原主之後會跟著江折容離開。難道這段情節就是在給未來做鋪墊?

    系統:“是的,宿主。在本段情節裡,這是能救他的唯一辦法,其它救人方式都已經被暫時鎖定了。”

    桑洱:“……”

    好吧,反正江折容在昏迷。桑洱把心一橫,解開了衣帶。冷空氣呼呼地灌入衣服裡,皮膚浮起了一片雞皮疙瘩。桑洱哆嗦了一下,伸手將江折容摟入了懷裡,用外衣包著他,又把被子也拖了上來,蓋著。

    江折容在發燒,身子雖在輕微發抖,卻很熱,如同他的鼻息。隔著薄衣、依偎在一起,確實比一個人挨冷要暖和很多。迷濛中感覺到了熱源,江折容的喉嚨咕噥了一聲,彷彿想鑽進她的身體裡,不由自主就展臂,圈緊了桑洱的腰。那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懷裡壓著一個人的重量,非常沉。但桑洱這兩年習慣了被伶舟當成抱枕,竟也覺得還好。她緊了緊手臂,看向洞壁。周圍太過安靜,不知不覺,桑洱也合上眼歇了一會兒。

    不知睡了多久,在半夢半醒間,桑洱感覺到懷裡的人動了動。

    江折容的燒似乎已經退了。知覺恢復後,察覺到自己正貼著一個柔軟暖熱、小火爐似的身體,他略微有點僵硬,突地起了身,又發現自己正纏著她的腰,下頜微一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