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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嬸成功了。

    尉遲蘭廷站在院子裡,眼神黑幽幽的,看著鄰居大嬸牽著怯生生的她,帶出了房間,指著桌子上熱了一遍又一遍的菜式,哄她坐下吃。

    桑洱似乎也不認識大嬸,可她不排斥大嬸。坐了下來,拎起筷子,忽然瞥見屋外有人呆呆看著自己,又有點害怕地縮起了肩。

    尉遲蘭廷匆匆轉過了身,沒有再留在這裡礙她的眼。

    總歸要讓她吃一頓飽飯。

    心卻空得可怕,泛著茫然而陌生的痛。

    明明抱緊了,卻好像什麼都握不住。得到了,又在朝夕間失去。

    天黑後,下了一場很小的雪。那座溫暖的小宅子如今卻成了逃避的地方。

    尉遲蘭廷一直站在外面,身上冷透了,才慢慢地、忐忑地回到了家中。迎面就有一個身影撲出來,抱住了他,擔心地嚷嚷:“蘭廷,你去哪裡了呀!我今天剛睡醒就見不到你了!”

    尉遲蘭廷呆呆站住,如墜夢中。

    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緊緊地抱住了懷中之人,臂膀顫抖,許久才在她迷茫的掙扎和“蘭廷你怎麼啦”的疑問裡,將她放了下地。

    ……

    桑洱自然沒有真的忘記。

    也不是故意一時記得一時不記得,來玩壞尉遲蘭廷的。

    這都是在原文一筆提過的內容。原主記得他的時候,便如以前一樣愛親近他。不記得他,或者只隱約地記得他欺負自己的畫面的時候,便當做陌生人一樣排斥、抗拒。

    為了切合原文,桑洱不得不在【遺忘】、【記得】的狀態之間,不斷地切換。毫無疑問,隨著時間推移,前者會漸漸擠掉後者的空間。

    裝傻和裝失憶是兩回事

    。越是熟悉,就越難裝作不記得。

    抗拒和遠離,似乎更能保證這場戲順利演到終幕。

    失憶是間斷的,對尉遲蘭廷而言,折磨也是間斷的,因為不知道刀子什麼時候會落下,割得他渾身鮮血淋漓。又不敢離得太遠,怕錯過她記得他的時候。

    但即使內裡已經千瘡百孔,焦躁痛苦,在面對桑洱的時候,他也總是控制得很好,即使她排斥自己。因為他知道,若自己不控制好,或許連站得離她那麼近的機會也沒有。

    當離了房間,他是什麼表情,是否有徹夜難眠,這些就沒人知道了。

    .

    桑洱以極快的速度衰亡下去,短短數日,頭髮已經全白。

    有時她會記得尉遲蘭廷。但更多時候是遺忘。她甚至忘記了怎麼生活,比小孩還不如。

    因為這段時間她胃口不太好,尉遲蘭廷今晚特意煮了粥。去廚房端魚湯時,他彎腰用抹布捧上了鍋的兩側,忽然聽見了屋子裡發出巨響。

    尉遲蘭廷的神經彷彿被某種懼怕的情緒勒了一下,不顧一切地衝了回去。見到桌子上的碗打翻了。勺子彷彿沒拿穩,碎在了地上。

    而本來坐在這裡的人,已經不見了。

    尉遲蘭廷臉色蒼白,第一反應是看外面的雪地。沒有腳印,柴門也是鎖著的。他就開始在屋子裡找。這裡很小,很快,他就找到了桑洱。

    她躲進了床底,最陰暗逼仄的一塊地方,睜大眼睛看著他。

    “……”尉遲蘭廷跪在地上,朝她伸出了手,勉力維持著柔和,聲音很輕:“桑桑,怎麼躲在那裡,你出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燙到。”

    粥撒了一地,更多的撒到了她的衣服上。

    桑洱雙手扯緊衣服,小聲卻堅定地說:“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