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七 作品

94、秘辛

    這次時間可能真不短。

    湫十自知理虧,有心想哄哄他,才張嘴,又是一個哈欠,這下,連路都不想走了,乾脆將帶著清晨溫度的小臉埋在他胸膛裡,臉頰順著熱源一路蹭,最終落到了他溫熱的頸窩裡。

    她低而滿足地喟嘆一聲,貓兒一樣,沒過多久,又化身黏人精,一下一下地在他下巴上亂蹭,溼漉漉的唇點到哪,哪就躥起一片細微的癢意。

    又來這招。

    秦冬霖往後仰了下頭,湫十蹭了個空,她微微睜眼,入目就是男人輕微滾動的喉結和凌厲的下顎線條,以及他微微垂著的眼,黑色的瞳孔裡,滿當當的全是自己。

    他扯了下嘴角,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問:“宋小十,你是小狗嗎?”

    湫十懶洋洋地眯著眼,一副不想跟他論長短的樣子。

    秋天的荒山林,楓紅滿天,層林盡染,顏色熱烈得足以和奼紫嫣紅的夏季媲美。

    秦冬霖說話的時候,胸膛輕輕震顫:“說吧,閉關要多久。”

    湫十看了看他的臉色,揪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確認:“那你先保證,不帶翻臉,不帶罵人。”

    秦冬霖氣得笑了一聲,肩頭微動,反問:“我什麼時候罵過你?”

    “你是沒罵,你只是背後無聲附和伍斐,我想想,麻煩精,煩人怪,越幫越忙宋湫十,伍斐說這些的時候,你都沒否認吧,也沒替我說過一句話。”這些八百年沒人提的陳年舊事,湫十如數家珍。

    麻煩精還挺記仇。

    秦冬霖頷首,並不否認:“伍斐咬牙切齒罵你麻煩精,煩人怪的時候,才被他爹揍得下不了床,宋昀訶也才被罰著掃完祠堂,三個被拖累的人還被勒令要去哄某個罪魁禍首,伍斐只罵你幾句,沒跳起來跟你拼命已經算好了。”

    以前乾的混蛋事太多,導致這會舊事重提的時候湫十罕見的有些心虛,她抿了下唇,又摸了摸鼻樑骨。

    秦冬霖看她的樣子,就知道這場閉關的時間不會短。

    他沉沉吸了一口氣,問:“多久?”

    “十年?”

    湫十目光躲閃,不坑聲。

    秦冬霖竭力控制,聲音還是冷了下來:“百年?”

    半晌,在湫十心虛轉動的視線中,秦冬霖頓了頓,長指捏著她下巴抬起來,壓低了聲線,近乎一字一頓問:“宋湫十,打算晾我多久?上千年?嗯?”

    湫十在那雙幾乎把人裡外看透的黑瞳下放棄掙扎,艱難坦白:“照這個架勢,怎麼也得大幾百年。”她頓了一下:“朝上走。”

    說完,她不敢去看秦冬霖那雙被霜雪覆蓋的眼眸,踮著腳去親他的下巴,勾著他的手指軟綿綿地說好話。

    那雙眼睛,撒起嬌來,要多勾人,有多勾人,每一個眼神,都帶著令人心軟的意味。

    秦冬霖看著被她揉皺的衣襟袖口,耳邊是她哼哼唧唧似耍賴又似哄人的語調,心在一片燦燦晨光中持續沉了下去。

    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腰身,她怕癢,瑟縮著躲了一下,完完全全縮進他懷裡。

    秦冬霖閉了下眼,想,如果不是世界樹提前跟他說了有閉關這麼一回事,他甚至都以為宋湫十是要故意躲著他。

    “一千年。”秦冬霖的下顎磕在她的發頂,語氣沉得能滴出水來,“一天都不會多,我給你算著。”

    語氣再惡劣,臉色再難看,也還是低了頭。

    這就是秦冬霖。

    湫十唇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含糊地應了一聲之後,將臉埋回他的頸側,沒多久,她問:“秦冬霖,你是不是很生氣啊?”

    她暖乎乎的指尖摁在他白瓷一樣的肌膚上,頓了片刻,陳述著道:“跳得好快。”

    秦冬霖已經完全不想說話了。

    在荒山中待了片刻,湫十哈欠連天,淚眼濛濛,恨不得掛在他身上睡過去才好,秦冬霖被一千年這個字眼刺激到,滿腔柔情燒成了火,半晌,他攬了下她的腰,道:“起來,要掉下去了。”

    “送你回去。”

    湫十是真的有點困,她走不動,纏著秦冬霖要他背。

    兩者對視,一個目光沉冷,一個滿眼無辜。

    半晌,秦冬霖眉心突突的脹痛,他重重地閉了下眼,幾乎是認命般的彎了下腰。

    從這到飛天殿上,用空間挪移,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兩個修為高得離譜的人就跟不知道似的,一個嚷著非要背,一個臭著臉面無表情妥協。

    一段崎嶇不平的山路,秦冬霖走得平穩。

    湫十趴到他背上就沒聲音了,環著他脖頸的力道漸漸鬆下來。

    “宋湫十。”拐個彎,再走一段路,飛天殿的輪廓在天穹上清晰可見,秦冬霖不高不低地喊了她一聲,不知道是說給背後睡過去的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那句不冷落,才說了幾天?”

    無人應答。

    秦冬霖嗤的笑了一聲,聲音低啞:“小騙子。”

    湫十兩條細長的胳膊慢慢使了些力道,她困得恨不得用指尖將沉著往下落的眼皮戳上去,以至於感受到身下微僵的身軀,聲音都軟得不成樣子:“沒忘……”

    她話語含糊:“不騙人,我肯定疼你。”

    秦冬霖皺了小半個時辰的眉,隨著這屈指可數的幾個字眼,倏的舒展開。

    “嗯。”

    過了片刻,他將軟綿綿睡過去的人送上飛天殿之前,還是沒忍住,俯身不輕不重地咬了下她的唇,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些氣急敗壞之意:“開口就是千年,宋湫十你真是。”

    從來沒等過人的秦冬霖咬咬牙,接道:“厲害。”

    他想,宋湫十確實有本事將他吃得死死的,只是一句,僅此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