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七 作品

36、帝后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乍見天光。



    駱瀛等人停了下來。



    湫十也跟著停下了腳步,在看清前方的景象後,呼吸輕輕地頓了一下。



    她從未見過黑與白如此清晰又震撼人心的區分對比。



    他們身處極暗,而眼前則是亮堂的刺目的日光,像是一輪觸手可及的烈日。他們腳下踩著的小道如虹橋般搭過去,而後在觸到暖融融的光線時如同白雪遇驕陽般迅速化為了一陣陣的靈力光雨。



    許是在黑暗中走得太久了,湫十竟覺得這樣的光亮有些刺眼,她下意識伸手擋了一下眼。



    “是光羽橋。”湫十摁著喉嚨出聲,果不其然,到了這裡,他們的聲音已經能被毫無阻礙地聽到,她側首看向宋昀訶以及身後一眼看不到頭的隊伍,道:“我們到地方了。”



    來之前,六界宮的長老們就同他們提過了,在極致的明與暗交界處,立著一座橋,前人們稱它為光羽橋。



    踏過



    這座橋,就算完全踏入了秘境之內,之後的一切,是福是禍,是災難還是機緣,都得看自身的實力與運氣。



    “……終於到了。”隊伍後,有重重鬆了一口氣的聲音,“這一條路走得我心都懸起來了。”



    “我一路抓著防身的靈寶沒敢鬆手。”有人附和著,又覺得慶幸:“還好沒出什麼事。”



    其實不怪他們這些年輕翹楚感到緊張,確實是鹿原秘境的大名如雷貫耳,出發前,家中長輩或族中長老們耳提面命的告誡,書冊上,更是清清楚楚記載著每一回沒能走出秘境的人數。



    這是一片充斥著傳奇與悲壯的土地。他們期待它,又敬畏它。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踏上了光羽橋。



    過了這座橋,他們眼前豁然開朗。



    天又成了正常的天,地又成了正常的地,目光所至,山川河流,花草樹木,皆在眼中。



    湫十還未將眼前場景盡數觀察仔細,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反應過來後,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站到了一處古城牆邊的高樓上。



    古樓立在風沙中不知多少年了,上面每一塊磚瓦都透著細細密密的裂紋,蜘蛛網一樣從上蔓延到下,纏繞一整面牆。從高牆往下看,是一座又一座奇形怪狀的土丘,在各種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形成突出隆起。



    湫十隻是匆匆掃視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她幾乎是下意識發現了問題——她身邊沒人了。



    按理說,一同進秘境的人進來也會走在一起,各族清點完人數後,或決定跟他族結伴同行,或按照來之前的規劃,直奔目的地。



    可她卻偏偏成了那個例外。



    在對周圍情況毫不瞭解的情況下,她獨自一人,在鹿原秘境中落單了。



    這樣的認知,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出一陣毛骨悚然的危險。



    事出反常必有妖,湫十對此從來深信不疑,她手指按壓在琵琶弦上,因為用了些力道,水晶一樣的指甲繃出些青粉的顏色。



    只要身邊有所異常,她即刻便能催動琴音自保。



    半晌,古樓周圍一切如舊,長風依舊吹得肆無忌憚,曜日躍出淺薄的雲層,撒出柔和而帶著熱度的光線,在半空



    中打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光暈。



    此情此景,恍若一幅徐徐展開的浩大畫卷,看不出半分書冊中描繪秘境的如影隨形的陰霾與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