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糊弄




    此事一出,主城街道都安靜了幾分。



    第二日,湫十跟宋呈殊一起前往臨安城。



    像是知道他們要來,阮芫在臨安的院子裡擺好了茶,女侍們還特意奉上了湫十喜歡的仙果,在果盤中摞得高高一層,紅豔豔的顏色喜人。



    “阮姨。”湫十面對這個從小到大疼她跟疼自己孩子一樣的長輩,破天荒嚐到了手足無措的滋味。



    阮芫是那種大氣端莊的長相,在流岐山管事久了,一言一行都帶著令人信服的意味。見到湫十,她眼眸朝下彎了彎,聲音一如以往的溫和:“小十來了?”她仔細看了看湫十,含笑誇:“又漂亮了。”



    湫十笑了一下,眼眸亮得像星星。



    “宋兄。”阮芫轉而朝著宋呈殊點了點頭,道:“快請坐。”



    長輩們要談事,談的還是關於自己幹出的蠢事,湫十坐立難安。



    好在阮芫看出了這份不自在,撫了撫她的手掌,輕聲道:“今日主城裡外十幾家靈寶閣聯手辦了個拍賣會,小五愛湊這樣的熱鬧,一大早就拉著冬霖出去了。”她從袖袍中掏出了一塊令牌,放到湫十的掌心中,“去找他們玩吧,看上什麼就買什麼。”



    宋呈殊點頭應允,接著不放心地囑咐:“小五和冬霖遠道而來,都是客,不可再央著他們隨你胡鬧。”



    湫十走後,宋呈殊站起來,朝著阮芫鄭重其事地抱拳作了個揖,長嘆了一口氣,道:“這回的事,是我琴海城對不住流岐山。”



    阮芫側身,避開了他這一禮,她顯然也聽聞了昨夜的事,苦笑著道:“冬霖夜闖主城,險些動手傷人的事我都知道了,這孩子衝動,擾了主城規矩,請宋兄海涵。”



    兩人一對視,彼此臉上都是無奈的苦笑。



    “宋兄,你我相識上萬年,客套的話,就別說了。”阮芫開口,道:“我們還是坐下來,說一說孩子們的事吧,今日你特意前來,想必也是為了這件事。”



    宋呈殊依言坐下,也不兜圈子繞彎子,直接問:“流岐山的長老們,是怎樣的想法。”



    “宋兄。”阮芫眉尖微蹙,道:“小十是我看著長大的,算我的半個孩子,她的性情我清楚,若無緣故,她不會貿然做出這樣的事來。”



    “具體的緣由,你們有沒有問過她?”



    宋呈殊動容,將湫十所說的與他命人調查過的事件一一說出。



    阮芫一字一句聽得認真,直到宋呈殊將前因後果說完,她才像是鬆了一口氣,皺著的眉鬆下來。



    “宋兄,實不相瞞,冬霖是我與秦越唯一的孩子,也是流岐山唯一的繼承者,長老團對他抱有極大的期望。這次的事傳得實在不好聽,族內風風雨雨,長老團為此吵得不可開交。”



    話說到這裡,宋呈殊同樣作為掌權者,自然明白其中的言外之意。其實早在來之前,這件事的具體解決方案就已經在他的腦海中沉著了。



    ——琴海和流岐山同時闢謠,宋湫十和秦冬霖只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除此之外,不存在外界傳的任何其他關係。



    雖然兩族有意聯姻是整個六界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事,但到底沒有公開承認過,說不做數,就不做數了。



    阮芫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卻是口吻帶笑的溫和建議:“宋兄,當初冬霖和小十尚小,我們為了妖族的平穩,也希望後輩能將我輩的情誼延續下去,於是擅自定下了小十和冬霖的婚事,現在他們長大了,懂事了,我們難道還要再插手,將他們的婚事解除一次嗎?”



    宋呈殊走後,阮芫身邊伺候的女侍上前收拾茶水,女侍長著圓圓的臉,因為跟在阮芫身邊時間長了,也敢開口問一問令自己疑惑不解的問題:“夫人,族裡都為少君的事鬧成那樣了,您為何不同意琴海城主的建議。”



    明明來之前,他們預先定好的解決方法也是解除婚約。



    阮芫看著遠方的翠色,轉了下手中小巧的靈玉杯,含笑問:“咱們那位少君,脾氣好嗎?”



    女侍不敢答話了。



    阮芫笑了笑,不以為意,又問:“那他蠢嗎?”



    女侍連著搖了好幾下頭。



    阮芫站起身,白裙勾勒出窈窕的曲線,她搖了下頭:“不蠢的人,怎麼會帶著婆娑劍入主城傷人,將理虧二字送到對方手中?”



    讓原本佔理的事,都成了不佔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