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七 作品

112、番外七(雙更合一)

    秦冬霖無聲頷首,聲線清淺:“請進來。”

    湫十頓時要將手從秦冬霖手中抽開,掙動了一下,反而被不動聲色握得更緊。

    宋昀訶先伍斐一步踏進來,望著這一幕,幾乎覺得秦冬霖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兩人在案桌邊的軟褥上半坐,伍斐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半晌,忍不住嘖的一聲,意有所指地擠眉弄眼:“心情不錯?這臉色,嘖,說春風滿面也不為過。”

    伍斐還是老樣子,什麼都好,就是話多,才調侃完秦冬霖,他又看向湫十,壓低了聲道:“我說小十,你們在一起就在一起了,這還特意瞞著哥哥們,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宋昀訶給了他手肘一下,皺眉說:“你少說兩句。”

    片刻後,宋昀訶和秦冬霖,長廷等人在外間議事,湫十在窗牖邊看外面的雪景,中途伍斐進來陪她說話,看著外面銀裝素裹,幾乎沒日沒夜飄雪的竹林,多瞥兩眼就索然無味地挪開了視線,低聲道:“魔域就這個樣,現在還好多了,你才來那會,冷得不行。氣溫如何,全看沛遺的心情。”

    似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伍斐無語般地道:“說起來,不止沛遺,我那段時間也很慘,莫名其妙多出來許多事不說,還被秦冬霖拎著對練了兩場,明明宋昀訶和伍叡也在,可他偏偏只逮著我一個人打,打完了我第二天還得爬起來給他幹活,你說折不折磨人。”

    湫十在伍斐面前要放鬆一些,她聽完,問:“你得罪他了?”

    伍斐捂額嘆息了一聲:“我開始也納悶,琢磨了挺長一段時間,直到見了沛遺,才終於懂他逮著我發什麼火。”

    “我帶你回來的時候,不是不小心讓沛遺傷了你的手麼。”

    “我簡直都找不到話來形容他,心眼比針尖都小,斤斤計較還使陰招。”

    “他從前就總是這樣,就他一個人能兇你兩句,別人稍微惹你一下,就要嘗一嘗被毒打的滋味。”

    他說話的語氣叫人忍俊不禁,湫十忍不住笑了一下,小聲道:“你小心被他聽到。”

    說話間,談完事的男人伸手撥開阻隔視線的珠簾,清脆的響動過後,他斜倚在門檻邊,視線落在湫十尚未壓下去的唇邊。

    自從她到魔域,統共只笑過兩次,兩次都是在伍斐面前。

    伍斐和宋昀訶待了沒多久就離開了,出去前,伍斐還刻意叮囑:“我們先走,你晚點跟過來。”

    秦冬霖無聲頷首。

    湫十沒問他要去哪,去多久,做什麼,她安安靜靜地站著,像一個晶瑩剔透的雪娃娃,看著安靜而美好,只有那雙眼睛還能依稀分辨出零星半點從前的影子。

    秦冬霖伸出長指,點了下自己的唇。

    湫十愣了下,旋即踮起腳尖,卻只觸碰到他稜角分明的喉結。

    “怎麼就不對我笑。”男人的音色好似天生帶著一股涼薄的意味,可此刻說出來,卻莫名帶著點親暱意味,再加上他那張矜貴的臉,十分勾人。

    湫十有些不自然地抿出兩個小梨渦,低聲道:“笑的。”

    “有些事,要出去幾日,長廷留在西院門口守著,有什麼事,隨時吩咐他。”秦冬霖道:“院內院外佈置了結界,沛遺也在,沒什麼危險,你若是想,可以去街上走一走。”

    湫十搖了搖頭,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不出去,我等你。”

    再平常不過的兩句話,秦冬霖卻分明聽出了一兩分依賴的意味,他動作頓了一下,頎長的身子微彎,虛虛攬了她一下,道:“三天。”

    “三天後就回。”

    湫十在他懷裡低聲應了句好。

    ===

    宋湫十回來的消息沒能瞞過阮芫,所謂知子莫若母,在她帶著人踏進西院,看到不卑不亢迎上前的長廷時,該明白的不該明白的,此刻全都如明鏡般映入腦海中。

    “夫人。”長廷笑著道

    :“魔君有令,西院不準任何人踏入。”

    “長廷,你要攔我?”阮芫當了多年妖主夫人,聲音一冷,儀態自然而然顯露出來,她一身華服,深深吸了一口氣,皺眉道:“你自幼跟著冬霖,他前些年是個什麼樣子,你不知道嗎?”

    長廷看了眼跟在阮芫身側的流夏,眼皮不動聲色一跳,當著院門的身體並沒有挪開,“回夫人話,臣之職責,只有遵君令。”

    “這個君令的意思,是連我都要攔?”

    “臣不敢。”長廷垂首,推太極似的打起了官腔,“魔君的命令,臣不敢違抗,夫人不若等魔君回來,屆時,有魔君陪同,想去哪裡,自然都去得。”

    來來回回這麼幾句,阮芫已經徹底沒了耐心,她寬大的袖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強勁的氣浪迫得空中的雪花都凝了下來,落下來的一瞬,像下了一場冰稜雨。

    阮芫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自身修為高強,攻勢逼人,就欲直接掃開長廷,強行入院。

    長廷臉上的笑意在此時徹底收斂,他衝著阮芫抱拳,道:“夫人,得罪了。”

    阮芫帶來的人都不敢上前,長廷這邊守門的人也不敢對阮芫出手,你來我往眨眼便是十幾個回合的交鋒。半空中,流雲翻轉,如水般的霧氣湧入靈氣光陣中,攪動著風雲,天色陡然黯了一個度。

    “夫人,即使無人守門,這院子,你今日也進不去。”長廷攻擊為少,躲閃為多,他一邊靈活騰空,一邊道:“魔君設置了結界,無湫十姑娘允准,任何人都進不去。”

    阮芫眸光一厲。

    打鬥至一半,湫十走出院門,一層無聲結界自動籠罩住她的身形,將所有攻擊餘波,狂風驟雨擋在結界外,她壓抑地咳了兩聲,道:“長廷,讓夫人進來。”

    長廷收手,忍不住皺了下眉,道:“姑娘……”

    剩下的話,不知道怎麼說,可那意思,已經十分明白。

    這氣勢洶洶帶人闖門的架勢,足以說明來者不善。

    而這些,湫十怎麼可能不知道,她便是閉著眼睛想,也能想象到阮芫的心理,可她是秦冬霖的母親,是曾經真心疼愛她的阮姨,就憑這兩點,她今日也斷不可能將阮芫關在門外,置之不理。

    她低聲道:“請夫人進來。”

    長廷沉默片刻,道:“是。”

    冰天雪地裡,院落中幾乎看不到綠色,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小院的石桌上,雪堆了幾指深。阮芫冷著一張臉邁入結界,湫十照著規矩給她行了個長輩的禮,聲音低柔,帶著些不太明顯的沙啞:“阮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