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七 作品

107、番外二

    秦冬霖對宋湫十,做不到前者,也做不到後者。

    “你是怎麼想的?”伍斐撫了下額心,道:“你好歹給我透個底。”

    秦冬霖大步朝外,輕嗤一聲:“宋湫十如何,你該問宋昀訶。至於魔域,全力備戰就是。”

    平靜的日子,一過就是十多日。

    宋昀訶的臉色一天比一天不好看,一日,從議政殿出來,伍斐實在看不下去,與他並肩而行,道:“你這又是怎麼了?又被秦冬霖揍到了眼睛?”眼下掛著那麼一圈明顯的烏青。

    宋昀訶被他說得一笑,道:“想什麼呢。大敵當前,需要操勞籌備的事多,忙得合不上眼。”

    伍斐頓時一臉“你接著編,看能不能編得更像樣點”的神情,等宋昀訶被看得不出聲了,他才道:“若是想去看,就去吧,別天天因為這個心神不寧——也沒誰攔著你。”

    宋昀訶斂笑,道:“我知道。”

    他只是跟自己,跟曾經的宋湫十較勁,無法和解。

    他不明白,為什麼她當年會走得那樣決絕,絲毫不給他們留後路。三千年前,父親大壽,她帶著人遠走,所有來祝壽的人都成了明裡暗裡的看笑話,父親幾日間白髮,母親日日垂淚,她甚至都沒有回來看一眼。

    主城和流岐山近乎決裂,妖界分崩離析。

    隨之,秦冬霖墮魔,阮姨幾近崩潰,不顧兩家情面,放下對宋湫十的追殺令。

    他不得不扛起肩上的擔子,努力挽救兩族關系,掌管族中事宜,清除不和諧的聲音。

    期間,他無數次想起宋湫十,在秦冬霖墮魔之後,他無聲崩潰過一場,幾乎咬牙切齒,他想,她怎麼捨得,怎麼捨得宋呈殊為她一夜白頭,怎麼捨得唐筎為她日日垂淚,

    怎麼捨得秦冬霖為她墮落至此。

    大醉之後,宋昀訶又拾起了溫潤的面具,有條不紊地處理眼前發生的事,他攔下了流岐山追殺宋湫十的人,也從此,心中再沒有將妹妹找回來的想法。

    希望她在外一切都好,那樣不顧一切也要在一起的人,能對她好。

    這是宋昀訶唯一一個有關宋湫十的願望。

    可如今看來,就連這個簡單的願望,也沒能實現。

    想是如此想,可翌日傍晚,宋昀訶還是站到了西邊小院的院門前。

    黃昏垂落,天邊難得現出一點點紅霞,映著灑在地面上如同一層鹽霜的雪沫,成了令人心尖溫暖的樣子。魔域氣候環境不好,院內沒種什麼綠植,就連仙草也不易存活,因而放眼望去,只有兩棵光禿禿掉了葉子的棗樹,還有窗下一叢蔫了吧唧的芭蕉樹。

    守門的女使見著宋昀訶皆是一愣,而後福身行禮。

    宋昀訶目光在院落裡掃視一圈,蹙眉,問:“姑娘人呢?”

    其中一個女使回:“回少君,姑娘在屋裡。”

    宋昀訶似是想到什麼,腳步停下,又問:“她一天到晚都待在屋裡?”

    黑漆漆的兩間屋子,沒有太陽的時候,似乎沉在陰影之中,看著就是寒冷的樣子。

    他印象中的宋湫十,最不喜歡這樣的地方。

    女使無聲點頭,道:“姑娘幾乎不說話,每日都很安靜,也不出門,只在晚上,夜裡有星的時候會出來看看,其餘時候,就在屋裡待著。”

    讓伍斐少君將她們撥過來時囑咐的話語毫無用武之地。

    宋昀訶不再說什麼,招手將她們打發了出去。

    他拾步上臺階,及至緊閉的房門前,曲指敲了兩下。

    門很快開了。

    眉眼有兩分相似的兄妹彼此對望,湫十忙不迭將房門推開一些,似是沒想到他會突然來此,好看的眼裡藏著些很容易讓人解讀的驚訝,還有一些不知道如何開口,如何寒暄的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