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可露露 作品

所謂理解

    人與人之間要互相理解很難,不站在相同的位置上,就沒法對彼此的心情感同身受。

    祝以臨曾經向陸嘉川解釋過七年前他為什麼會選擇斷絕關係,他詳細地講述了事情經過:那年他母親失業,家裡經濟困難,他初涉娛樂圈,又被潛規則逼迫,險些前途盡毀,同時陸嘉川每天都對他講,自己在陸家過得多麼多麼好,致使他認為陸嘉川不再需要他了,而且當時他以為陸嘉川喜歡別人。

    種種原因堆積在一起,使祝以臨崩潰。

    那年他還不滿二十,正是自尊心強又脆弱的年紀,他可以把發生過的事件講給陸嘉川聽,卻沒法通過言語來表達他當年的自卑、痛苦和自我同情。

    也許他當時的心情,陸嘉川永遠都不會理解,只會糾結於“我們那麼好,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應該離開我啊”,無法想象他在無數個睡不著的深夜裡,默默數星星的絕望。

    如同他也不能完全理解,陸嘉川為什麼會被這個世界“弄髒”,變得偏激到近乎發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使他隱約可以猜到,陸嘉川應該是吃了很多苦。

    他們都不是當初的少年了。

    但即便不能百分百互相理解,也沒什麼大不了,祝以臨選擇接受——陸嘉川好的一面和壞的一面,既然他不能全部捨棄,就那隻好全盤接受。

    然後再想,還有多少問題需要解決,以後應該怎麼過。

    祝以臨冷靜下來之後就想通了這個問題,不想再跟陸嘉川進行無意義的爭吵了。

    他在花園裡說得直接,陸嘉川反而有點手足無措。

    其實他一直都是挺直接的人,但他的直接一般是居高臨下的,屬於“我寵著你”“什麼都可以給你”的上位者模式,很少表達“我需要你”“沒有你不行”,這是一種祈求的姿態。

    陸嘉川被他罕見的一番話給弄傻了,祝以臨問:“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陸嘉川呆愣愣地說:“我……我好像理解?”

    祝以臨想笑,但繃著臉:“你不理解。”

    陸嘉川不肯承認:“不,我理解!你的意思是,你特別在乎我,你這輩子不能沒有我,對不對?”

    祝以臨點了點頭。

    陸嘉川又傻了。

    大概他沒想到,他在祝以臨面前自暴自棄地倒了一堆黑歷史,得來的竟然不是批評與討厭,而是“我這輩子只有一個陸嘉川”,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他渾身的刺都豎起來了,以為自己會受傷,卻意外地得到一個擁抱。

    陸嘉川攥緊藤椅的扶手,往前靠了一步,將自己的身影完全籠罩在坐著的祝以臨身上,謹慎地試探:“那……你是什麼意思呢,我們要複合嗎?哥哥。”

    他好久沒這麼叫過了,祝以臨抬頭瞟他一眼,沒回答。

    這個眼神鉤子似的,和陸嘉川的視線輕輕一碰撞,陸嘉川覺得自己被無形的火花燙了一下,祝以臨似乎在給他某種暗示,他應該更主動一些。

    陸嘉川瞬間忘了他們剛才還在吵架,不由自主俯下身去,神魂顛倒地去吻祝以臨。

    但他沒親到。

    祝以臨微微往後一仰,制止了這個吻。

    陸嘉川還保持著俯身接吻的姿勢,僵在原地。

    祝以臨在他近距離的注視下,輕聲說:“這麼快複合,會不會有點草率?我們之間矛盾太多,也許當朋友更合適。”

    “……”

    祝以臨依然用鉤子般的眼神看他,深邃的,有曖昧的溫度,令人心癢。陸嘉川活像個被勾了魂的純情小男生,呆愣半天,終於反應過來了,惱羞成怒道:“祝以臨,你故意的吧!耍我呢?”

    祝以臨道:“我有說過要複合嗎?我剛才是說,我這輩子不能沒有你,但如果我們談戀愛不高興,為什麼要談?當朋友挺好的,距離產生美,你說對不對?”

    陸嘉川:“……”

    祝以臨好一手欲擒故縱,把陸嘉川的心高高挑起又放下,人都被他折騰蔫了,像只霜打的茄子。

    陸嘉川甘拜下風,不發脾氣了,喪喪地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為什麼和我談戀愛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