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肥專家 作品

第七章 劫持

    不過,最終還是文海將他扯到一邊,頗私密且又極自然地道:珣師弟這幾天上了坐忘峰,嗯,可曾見了你祈碧師姐?

    李珣心中一動,這事除了他與祈碧之外,也只有明璣知曉,但明璣是個知進退的,不會額外同文海說一聲,沒事兒也惹出事兒來。

    顯然,這應是文海的猜測而這種事情顯然也不是腦門一拍,便能想出門道的,能這麼篤定地問話,其中的彎彎繞繞,文海也不知要琢磨多少回?

    嘿,有意思!

    李珣自然不會瞞他,便點點頭,坦然道:確是見著了

    他極坦蕩地將前後緣由都說了出來,只略去了單智以及所謂的孩子一事,繼而臉上便露出疑色:祈師姐似乎不太開心,大師兄,出了什麼事兒嗎?

    難得文海臉上還能保持住平靜,只是微笑搖頭,再拍了下李珣的肩膀,看來是打定主意不再談及此事了。

    看著他的表情,李珣心中暗笑,不過他確實也沒有在這上面動太多腦筋,要知道,只是眼前的事情便讓他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哪還有節外生枝的閒情?

    眾人的保重聲中,李珣御氣飛天,轉眼間就將止觀峰拋在身後,去得遠了。

    似乎是所有的麻煩都在前幾日報到了,接下來的行程順遂得令人驚訝,三日之後,陰散人與秦婉如會合。

    此時秦婉如卻已不是孤家寡人,而是帶著七名頗有水準的男女修士,他們是秦婉如聯繫不上陰散人時,擔心勢單力孤而找來的幫手,也是秦婉如在陰陽宗中短期內可以調派的資源。

    不過,此刻陰散人神兵天降,這些人的作用立時無限接近於零。真到交手的時候,他們想出上力,大概還要看陰散人的心情。

    且不提秦婉如看到陰散人之後的歡喜,以及其他人的敬畏。在百里之外,李珣正在又憂又喜的狀態下,感受著一種全新的經驗。

    他以前不是沒有將傀儡放出到百里之外過,但是,將已經恢復靈智的陰散人放出這麼遠,不能不說是冒著一定的風險。

    如果一個不慎,被陰散人透露出自己的情況,那麼,就算他可以強令陰散人殺光包括秦婉如在內的一切知情人,但那也等於他在秦婉如身上積累了六十年的籌碼,一朝喪盡。

    所以,他通過幽脈的連接,幾乎把全副精神都放在了陰散人身上,不放過任何一個微妙的變化,準備在變故之時,及時阻止。

    “幽脈是控法者與傀儡保持若聯繫和制約的關鍵。實際操作時,千萬氣機卻是被統攝於法訣所生成的規則之內,自有它一番直指本源的玄妙。

    比如此刻,當李珣的精神完全投注在陰散人身上時,陰散人體內的每一處變化,都瞞不過他的感應。

    這種奇妙的感應,便像是內視自己的身體那樣,鉅細靡遺,使人生出掌控一切的感覺。

    他現在就可以看到,陰散人體內氣機的上下往還。

    精微細密的氣機牽引下,兩股截然相反,又同樣強悍無匹的力量,在她體內來去流動,似乎各有分野,但更多時候,彼此之間卻生著複雜的影響與交流。

    無數更加精微的氣機變化,便是在兩股力量的碰撞、交匯中誕生出來,投人到嚴密緊復的體系中去。

    只是這一掃的工夫,李珣便對陰陽宗的法門,有了近乎跳躍性的認識,原因無他,這種感知管道,實在太直觀了,讓他想不明白都不行!

    而在這運轉無礙的元氣體系之後,還有一個隱藏著的氣機源頭,那就是陰散人仗之以駐形長存的關鍵——一個與九幽之地相連的甬道。

    一滴又一滴九幽地氣的精粹,便從這甬道中流淌出來,化入她每一寸肌體,卻又不影響她與天地元氣的交相往來,其中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玄妙處,令李珣一時間頗有所得。

    按照秦婉如的情報,和沿途佈下來的諸多偵測機關顯示,羽侍一行人此時正飛翔在距地面過三千丈的高空中,顯出一副全力趕路的架式。

    渾然不知再過上小半炷香的工夫,他們就要撞入秦婉如為他們精心佈置的伏擊圈。

    高空中白雲飄蕩,雲層中,則是殺機暗藏。

    剛剛才得到的新經驗在此刻顯出效果。

    先前通過傀儡進行感應,固然是一而二,二而一的神妙契合,但畢竟也只是感應而已,做不到六識通透,以人之耳目,為我之耳目的直觀。

    然而這一次,在李珣把握到陰散人全身的氣機變化之後,這種事情,便是再簡單不過。

    他通過陰散人的眼睛觀察這世界,卻又不干擾陰散人本人。兩人的神識在一個玄妙的層次上融合又分離,奇妙極了。

    看著水鏡中逐漸清晰的人影,腦中則回饋回來陰散人冰雪般冷凝的情緒,這使李珣知道,陰散人已經完全做好了準備。以她的修為,又是以有心算無心,若不成功,才是真正有鬼了。

    所以,李珣現在的心態十分輕鬆,和水鏡裡那樣將死之輩一樣輕鬆。然而在他目光掃過某樣事物之際,他猛地跳了起來:糟糕!

    “停下!

    陰散人與李珣的神念緊密聯繫在一起,如斯反應,口中冷冷叫停。這讓周圍雲層中已經完全進入狀態的陰陽宗修士,立刻情緒一亂。

    不過,人的名,樹的影。作為陰陽宗的上上代宗主,即使陰散人名義已是宗門叛徒,但餘威猶在,不論是哪個人,就算心中不滿,也不敢質疑她的命令。

    唯一有資格提問,是秦婉如。

    她從一邊看過來,奇道:師尊,怎麼了?

    “先放他們過去!陰散人眸光如雪如刀,凌厲而冰寒。她示意秦婉如仔細看:你看重羽臂彎裡,那隻妖物

    “血吻?

    “不錯,看來李珣那小子還有些用處,他所提供的情報裡,便有關於這個血吻的資料。這妖物本身沒什麼,不過,有它出現的地方,便可能有另外一個妖物

    陰散人看著秦婉如專注的眼神,微微一笑,在她耳邊輕輕說出了一個名號。秦婉如立時輕抽了一口涼氣?

    “魔羅喉?她輕聲反問過去,在得到肯定的確認之後,她的臉色略有些白。

    她是和魔羅喉交過手的,對那個妖怪的恐怖力量,她是最有言權。

    雖說身邊還有陰散人這個依仗,但只要魔羅喉出現,這一點優勢便可能立時給打消。

    到那時,她又憑什麼去活擒修為不在她之下的孃親?

    正遲疑間,羽侍一行已經通過了埋伏圈,去得遠了。

    陰散人微瞑雙目,對此竟也視而不見。

    秦婉如雖然心焦,卻知道機會可一不可再,若無十足把握,便不能輕易動手,否則一旦事敗,恐怕百十年內,她便再也找不到像這樣的好機會了!

    想通了其中關節,她的心態總算又趨於平穩,反過來又安撫那些焦躁的手下。

    同時,她也用期待的目光盯著陰散人,想知道她這無所不能的師尊,會怎麼破解這一局面。

    待羽侍等人蹤影全無,陰散人這才睜開眼睛,硃紅的唇瓣微微一勾,輕笑道:既然如此,就請援兵來吧!

    “援兵?

    不知為什麼,雖然飛行在一望無遮的高空中,身邊又有五名修為深厚的手下,甚至在遠緲不測的九地之下,還有足以睥睨當世的惡狗隨行,可是莫名其妙的,她心中總有些空落落的不穩當。

    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一斛珠榭生變的那夜。

    那一次的天翻地覆,使她事隔百年,偶爾想起之時,都在心底深處顫慄。

    只是,那一斛珠榭之夜畢竟是謀畫多年,如雪積高峰,一鼓而下,這才讓人印象深刻,可今天卻是怎麼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開始吩咐手下小心些,而纖柔的手指,則輕輕地捏了捏懷中貓兒的下巴。

    這頭異獸僅是呼嚕嚕地應了一聲,瞳孔幾乎要眯成一條線,還是那麼懶散。

    如此這般,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一行人行了上萬里路,卻沒有什麼變故。別說是那些手下,便是羽侍自己,都有鬆懈下來。

    偏在這時,數里之外,一道人影御氣飛過,雙方視線交錯,都是咦了一聲。

    以通玄界的寬廣無邊,在天空中高飛行,還能打上照面的機會確實是少之又少。

    視線相交不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只能給彼此留一個大概的印象,對面那人顯然對羽侍的第一感覺極好,本能地點頭笑了一下,雙方隨即交錯而過。

    那一瞬間,羽侍也只是看到那修士道裝打扮,面目還算英俊。

    感覺中,那人氣機流轉,應該是幽魂噬影宗或者嗜鬼宗一脈,雖然修為不俗,但對他們還沒有威脅。

    這些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那道士已經飛得不見了蹤影。

    羽侍自嘲一笑,覺得自己的神經繃得太緊了,見到什麼人,都想著有沒有威脅——除非是厲斗量、羅摩什那個級數的宗師到此,否則來點兒其他的什麼人,怕還不夠下方的惡狗一口吞的,她又擔心什麼?

    笑容尚未散去,懷中的貓兒忽地豎起了耳朵,喉嚨裡雖然還是呼嚕嚕的聲響,但那涵義已經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