婻書 作品

146、第 146 章

    麻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叫馬哥的男人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兩個打手立刻上前,將麻三拎起來就扔了出去。

    馬哥一邊磕著黃豆一邊走到門口,食指虛空朝著地上的麻三點了點:“我給你三天時間,我不管你是偷還是搶,三天我沒看到錢,我就要收了你的命。”

    馬哥這話說的輕飄飄,甚至沒有半點兇狠恐嚇的口氣,卻讓麻三的心裡打了個突,他知道這話絕對不是口頭威脅的,放以前鬧得狠了最多也就斷手斷腳,但現在,說要命是真的會要命。

    這外面亂的很,今天餓死一個,明天地上倒一個,根本沒人會去管人是怎麼死的,是自殺還是他殺,如果沒人去報警報案,誰會多事去查,現在病死餓死的一大堆,他們這種沒家沒口的,連個收骨灰的都沒有。

    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借到錢了,他再死乞白賴的,得到的也只會是一份毒打,等馬哥進去之後,麻三捂著被踹疼的地方慢吞吞的爬了起來,緩了緩後,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便垂頭往自家走去。

    末世前他就是窮鬼一個,有過一個媳婦,但跟人跑了,沒兒沒女的睡在拾荒站,所以地震的時候沒把他砸死,本來以為這世界都亂了,該是他的好日子來了,偷摸拐騙的再也沒人能管了,廢墟里還能隨便扒拉值錢的東西,卻沒想到他運氣那麼差,賭一場輸一場,之前翻出來的值錢東西都輸的差不多了。

    窮困潦倒家徒四壁,再想想之前送磚到富人區看到人家住冷氣房吃喝不愁的,那份對世道不公的妒恨更加抓心撓肝。

    繞過了一個又一個無比髒亂蚊蠅遍佈的巷子,麻三總算是回到家了,那家也算不得家,連政府搭建的最便宜的屋棚他都住不起,有那錢早就去賭了,所以就自己找了個遮風避雨的角落,用防水的蛇皮袋子搭了個安身之地,反正有個睡覺的地方就行了,總比睡大街強一點。

    但睡覺的地方有了,吃喝卻沒有,賭起來那是完全感覺不到餓,這會兒餓勁上來了,腹內空空的更加難熬了。

    沒錢賭沒錢吃,想到還欠的外債,麻三心裡盤算著要不然幹一票好了,街口那邊有個老瞎子,他有個才七歲的孫女兒,女孩子現在比小男孩更賣的上價,不過他還要住在這邊,說不準那個老瞎子還會鬧點動靜,所以他得想想法子避著點人,賣遠一點,雖然現在這裡沒人管,但報警的話,警察肯定是要來走個過場的,可別查到他頭上來了。

    正在心裡盤算的時候,麻三聽到外面似乎有點動靜,還沒等他從地上爬起來,一個戴著帽子口罩穿著黑色防水衣的男人撩開他家遮擋的門簾走了進來。

    不等他開口,那人拿了一包泡麵出來,直接道:“麻三是嗎,想跟你打聽點事。”

    麻三看到泡麵眼睛都綠了,也顧不得這人遮遮掩掩一副壞人打扮的模樣,一下子爬起來將泡麵搶了過來,東西到手,頓時心花怒放,現在泡麵可不便宜,一袋至少能換五塊錢,這有油有鹽還有面的,找個出手大方的說不定能賣六七塊。

    心裡算計著,嘴上卻道:“你想打聽什麼事?”

    他對這人倒是沒有太大的防備,就他這連個屋子都不算的地方,有什麼值得人來搶的,這全屋上下包括他身上的衣服加起來,都還沒這半包泡麵貴,所以完全沒想過對方會有什麼企圖,只當是他運氣來了,竟然還有人找他打聽事情。

    想著說不定能從這人手裡多要點東西,麻三道:“就這片衚衕的,就沒有我麻三不知道的事,你要知道什麼,儘管問!”

    那男人似乎看了他一眼,但屋裡很黑,外面天也還沒亮,只有遠處隱約的路燈照亮,麻三看不太清楚,正等他想要去仔細看看那人長什麼樣的時候,就聽對方道:“想要跟你打聽三個人,他們欠了我的錢,但名字卻是謊報的,一個身高一八零,長相魁梧,左邊眉毛有一條刀疤,一個身材瘦小,脖子上有一顆很大的黑痣,還有一個不高也不矮,有點尖嘴猴腮,身形有點佝僂,他們經常在這一帶賭博,你也是賭坊的常客,應該認識,告訴我他們的名字和住址,這泡麵,我還可以給你兩袋。”

    麻三舔了舔乾枯的嘴唇,目光貪婪:“真的?”這可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這三人,還真就是他認識的!

    麻三也沒有不能出賣朋友這種概念,更何況那也只是一群臭味相投的合作者,連朋友都算不上,不過是跟他一樣,沒錢了,就找好下手的去搶錢搶吃的喝的,現在他們被債主追上門,那就不關他的事了,所以名字地址直接報了出來,然後看向男人:“應該就是他們三了,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那個泡麵…”

    那人好像笑了一下,放下了肩上的揹包道:“謝謝合作,泡麵在包裡,過來拿吧。”

    等麻三帶著歡喜走過來後,瞬間被一隻戴著手套的手捂住了嘴巴,同時一把冰涼的東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麻三太清楚那是什麼了,之前欠人賭債的時候,可沒少被這玩意威脅著要剁掉手指,他還沒從這一番變故中反應過來,就聽那人在他耳邊語氣陰森道:“忘了告訴你,你也是我要找的人。”

    秦淮從那破棚子裡出來,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棚內的麻三還沒死,但他的傷口太深了,那一刀恨不得要割斷他的氣管,所以哪怕這會兒他還沒死,甚至捂著傷口還試圖著往外掙扎,但已經沒辦法出氣進氣的他,死亡也只是片刻的事。

    老人們常說的死前回顧沒有在麻三的身上發生,他只覺得好疼,怎麼會這麼疼,明明是熱的人窒息的溫度,他竟然覺得身上好冷,空氣漸漸變得稀薄,當他再也沒辦法呼吸到新鮮空氣時,整個人掙扎到痙攣扭曲,沒人知道這甚至短到不足一分鐘的時間內,他究竟經歷了怎麼樣的痛苦才斷氣。

    這胡亂搭建的屋棚沒有門牌秩序,只能通過周邊的一些環境來判斷位子,好在這些賭鬼混混基本都住在這個圈子裡,倒也不算難找。看著連個門都沒有的破布簾子,聽著裡面的呼嚕聲,秦淮微微壓低帽簷,撩開簾子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