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鶯 作品

74、第 74 章

    謝猙玉手持弓箭, 眯眼盯住了半空中正在墜落的黃葉,箭身瞬間帶著呼嘯的殺氣躥了出去,聽見聲響, 謝猙玉不用看也知道中了。

    兵衛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謝猙玉也無心去聽,他走向不小心受了傷, 正在包紮的徐翰常,“你方才說徐娉去鍾府做客, 然後呢?”

    徐翰常被他氣勢震懾住了, “說, 說什麼……就,就做客啊,說鍾家的老夫人帶了親眷回來, 來了好些人, 我阿姐去的那日, 發現你那婢女身邊還多了位表兄, 待她很不錯。就這樣, 怎麼了?”

    他說話順溜後,一看謝猙玉的神色不對,不禁道:“你還在想你那個婢女?不是我說, 既然都橋歸橋路歸路了, 你還惦記著她做什麼。你別忘了, 你都和姜府的貴女定親了, 何必對一個婢女念念不忘, 我看姜小姐相貌談吐都很好,哪是一個婢女能比得上的,你不如安心娶……”

    徐翰常兀地住嘴, 發覺在他跟前的謝猙玉面容冷漠,眼神卻越來越陰沉。

    徐娉說的胭雪那個表兄叫沈宣邑。

    認親那日,他就在鍾家的隊伍裡,扶著鍾老夫人,是專門替長輩護送老夫人來京都城的。

    年紀不大,也就年長胭雪一歲,儀表堂堂,有種賞心悅目的書卷氣的斯文俊秀,像挺直的松柏,溫潤清朗,是個端方君子。

    胭雪同他相處挺好的,沈宣邑年紀輕輕博學多才,見多識廣,同他聊天,通常都是他在主導話題。

    因為謝猙玉,胭雪如今對男子有種下意識避讓的反應,但是沈宣邑彷彿不介意,哪怕看穿了她有時的拘謹,也會非常照顧她的情緒,說話有收有放,溫柔有禮,很貼人心。

    他和謝猙玉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人。

    “京都城我倒不是第一回來,不過幾年不見,這裡變化又大了一番。”面對家中鍾老夫人和沈懷夢面帶笑意的眼神,沈宣邑同胭雪一齊轉身,出了廳堂,往大門處走去。

    沈宣邑:“麻煩阿胭了,要陪我到街上走走,要是你覺著累了,想回來了,一定要同我說。表舅母說你身子不大好,我得多照顧你一些。”

    他目光落在胭雪臉上,很快又剋制的收了回去,只是對那從眼前閃過過於白皙的膚色記憶深刻。

    大概是因為沈宣邑是男子,又帶的有護衛,胭雪還有春月含山跟著,是以沈懷夢才放心讓胭雪出去。

    胭雪:“阿兄客氣了,我從未去過書局,這回見識見識也好。”

    她答應出來也是有緣由的,沈宣邑想在京都書局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遺世大儒留下來的典籍。

    而胭雪是為了給鍾老夫人和沈懷夢等人買禮物,才同意和沈宣邑出門,平常相處身邊都有別人,這回還是第一次,除了僕從,就她和沈宣邑兩個人,氣氛倒也算好,並不尷尬。

    胭雪更是得到了體貼的照顧,就連下馬車,沈宣邑也站在一旁伸手接她。

    沈宣邑:“阿胭,你耳墜好似鬆了。等等,別動。”

    胭雪眼裡還有些愕然,就見沈宣邑伸手接住了掉下來的耳墜,不覺莞爾的攤開掌心,“沒掉下去,被我接住了。”

    他帶著笑,胭雪微微一愣,稍稍避開了沈宣邑的眼神,喃喃道:“多謝阿兄。”

    沈宣邑笑意收斂了一點,目光下一刻還是轉回到胭雪臉上,語調柔和的道:“給你婢女吧,讓她們幫你戴上。”

    胭雪“嗯”了一聲,從沈宣邑的手中拿走那隻耳墜,並儘量不碰到他的手掌,然後交給了春月。

    沈宣邑則在旁邊帶著笑容,靜靜地看著婢女重新給她戴上耳墜。

    在不遠處他們身後,謝猙玉同樣目光冰冷的看著這一幕。

    京都書局有官府的名號,等閒人還進不去,沈宣邑拿著鍾聞朝給的身份牌才能帶胭雪進去,還要留下姓名做個登記。

    書局裡的藏書都是復刻後的版本,地方太大,難以一下就能找到沈宣邑想要的,他在這頭由下人領著翻看,怕沉悶,便讓胭雪先自行逛逛。

    謝猙玉站在陰影處,胭雪見到他一顆心差點跳出來。

    她轉身作勢要走,但謝猙玉一句話就讓她背過的身停下來,頓住腳步,威脅道:“你敢走,今日我就叫你回不去鍾府。”

    春月跟含山見到他如臨大敵,上回胭雪人丟了,她們也被耳提命面了許久,不得對小姐的安危掉以輕心,再有這樣的事,哪怕阻止不了,也不能叫小姐一個人落到這位閻王般的世子手裡。

    二人對視有了個決定,正要悄悄去找沈宣邑過來,剛踏出一步,就被一個板著臉的護衛攔了下來。

    “小姐。”春月擔憂的叫她,胭雪也在心驚怎麼會在這裡和謝猙玉碰上,她不想春月她們被為難,又怕和謝猙玉在書局鬧的不可開交,只有答應留下來,還安慰春月和含山,“沒事的,你們……你們等我,不要告訴我阿兄。”

    她這話說的自己也不信,但凡謝猙玉來找她,總要脫一層皮。

    無關的人都被趕了出去,這間藏書屋內,就只剩下謝猙玉和胭雪了。

    她感覺到身前有陰影籠罩,果然低著頭看到了地上謝猙玉的鞋靴和紺青色的衣襬,她的下巴也被一根修長有力的手指抬了起來。

    胭雪不得不和謝猙玉漆黑如墨的眼睛對視,一個從難為情逐漸變的低順,一個幽深暗藏焰火,“不是碰巧,我就是來找你的。”

    謝猙玉:“我這些天忙,沒顧得上你,今日更是抽空才出來一趟。說說,你什麼時候多了個阿兄。”

    胭雪感覺到他目光中強硬的壓力,把他的手指從下巴那兒拿下來,鼓著勇氣和謝猙玉說:“是護送我祖母從南地來的遠親,比我年長一歲,阿兄他博學多才,是個正人君子,待我親如兄妹,我,奴婢與他沒什麼的,世子你不要多想。”

    她擔心謝猙玉去找沈宣邑的麻煩,努力替他開脫,卻不知越說越錯,謝猙玉抓著她的手將她帶到懷裡,“他是正人君子,我是什麼?你又知道別人怎麼想的?怪我,因為一些重要的事,將你疏忽了,才讓你不知廉恥的和其他男子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