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鶯 作品

48、第 48 章

    入秋後, 滿院丹楓如火之際,胭雪練的字從歪扭如蚯蚓,開始有了正形。

    她有了一張自己的桌案, 放在屋裡一有空就會使用, 在謝猙玉的示意下,她所住的偏房越來越像一個閨房。

    她自覺與謝猙玉親近不少, 後來也很好奇遇刺那事最後查的如何了,但謝猙玉在這種事情上都不會與她說, 只讓她不用多管閒事,與她無關就把她打發了。

    除了不談這些,自從天越來越清爽,謝猙玉也日日宿在她房裡,願意與她身子貼著身子汲取火力。

    胭雪聽說了一件事,要向謝猙玉求證,“世子,府裡是不是要有喜事了?”

    在屋裡謝猙玉僅僅披了件外衣,胸膛外露的貼著胭雪的背,手裡握著一本書, 一隻腿屈膝, 剛好將胭雪的人困在腿間坐著。

    他懶洋的問:“又聽見什麼動靜。”

    胭雪目光隨著他翻頁的手指落在書上,已經認得一些字的她,還不到能把字句串起來就能領會的程度。她解釋說:“是我與來送做好的衣裳的刺繡姑姑說話時聽來的, 說正在重新趕製大公子的喜服,要在入冬臘月後送過來。我就想,是不是府裡要有什麼喜事?”

    謝猙玉:“你不如直說,想問我是不是謝修宜要成親了。”

    胭雪嘴乖的道:“那我哪關心那些,我只想別為了趕製喜服, 耽誤了世子的冬衣。”

    謝猙玉不說話,顯然是不信的。

    胭雪初始也是試探,怕他不高興自己替謝修宜,沒想到謝猙玉聲音雖然冷淡,語氣除了不屑卻還算平和。

    她隔了半晌,似是糾結的不行了,終於支支吾吾的吭聲說:“那,那段小姐臘月過後就要進門了?”

    謝修宜與段淑旖的婚期,本是在謝猙玉的算計下給推遲了的,真正的婚期應當是明年開春之後,沒想到這回又給提前月餘。

    這背後自然還有做推手的人,是誰自然不必說了,宮中安危還需靠禁衛守護,本就延期的婚事提前也不算什麼大事。

    段家和高家自然願意看著段淑旖與謝修宜儘早完婚,作為父親的謝世涥也沒有說要一直拖著兒子不讓他成親的理由,這事便這麼定了。

    得知消息的謝猙玉沒什麼反應,謝修宜看上段淑旖是因為她背後的段鴻負責官職考核升遷,自然是想他在朝堂提拔他,只要一日不是真岳丈與真女婿,謝修宜就一日不安。

    朝堂當官的,哪個不想與吏部搞好關係,就是每個府裡的下人,也都知道要與管事的打好交情,在府裡做事才有幫助。

    只是,這樣一來,謝猙玉要弄的名單上,從此也就多了個段府而已。

    誰與高家站隊,誰就是與他作對。

    他聽見胭雪話裡話外有種莫名巧妙的擔憂不停的發問:“段小姐嫁進來會不會找我麻煩啊?”

    “我以前是段府的人,段夫人一直想把我抓回去,萬一段小姐讓人把我綁走怎麼辦?”

    “這樣我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世子,我,我該怎生才好。”

    她說個不停,滿是對段淑旖要進王府後,對她出手的妄想與不安。

    謝猙玉被打攪了看書的心情,拋下書瞪著她道:“你一個賤婢真當自己是金銀珠寶什麼好物不成,段府的人要對你緊追不放。”

    胭雪弱弱的說:“世子不懂。”

    謝猙玉聽的氣笑了,“我不懂?”

    胭雪點點頭,轉過身神態非常認真的看著謝猙玉,“世子不知,我可大有來頭呢。”

    她覺得與謝猙玉已經這般親近了,他都教她讀書識字了,已是拿她當內人看,也就不想再隱瞞自己的身世。

    “其實,我也是段府的主人。”

    謝猙玉戲謔的問:“什麼主,什麼人?”

    胭雪忐忑說完,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謝猙玉這樣的反應,羞憤的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本身也該姓段!”

    謝猙玉:“入秋了,發的什麼瘋。”

    胭雪解釋不通,見謝猙玉怎麼都不肯信,還說她發瘋,登時氣呼呼的瞪著他,“世子!”

    謝猙玉與她對視,“如何。”

    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說出來的胭雪,這種做法已是她對他的信任和依賴,謝猙玉一派事不關己雲淡風輕的樣子,著實讓她氣的胸悶。

    當下推開謝猙玉,從他身上翻過去,縮進床榻裡面的被子裡,背對著氣人的謝猙玉獨自生悶氣。

    被她一番舉動弄的有些愣神的謝猙玉反應過來,神色不善的盯著胭雪的背影,凜冽如秋霜的眸子眯起,只覺得她最近越來越恃寵而驕了,敢當他的面對他發脾氣。

    謝猙玉伸手就要掀她被子,卻在捱到她時,聽見輕微的嗚咽聲。

    若不是他剛才在場,聽了胭雪的話,還以為他自己做了多大的惡事,才把人惹哭了。

    哭聲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謝猙玉僵住的手也始終沒更進一步。

    他確實懷疑胭雪的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才讓她說出那樣失心瘋的話,她若是在段府也是這樣子,也不怪段鴻的夫人要把她綁回去。

    這種亂說話的,肯定是要關起來的。

    “你夠了。”謝猙玉:“還哭?”

    胭雪正傷心,就聽謝猙玉話音裡還有怪她的意思,當下更委屈了,為自己憤憤不平,“世子怎麼這樣。”

    謝猙玉聽她倒打一耙,沒馬上發作:“我怎樣了?”

    胭雪抽噎的說:“世子,不信我!”

    謝猙玉:“你說你是段府的主子,哪有當奴婢的主子,你讓我如何信你?”

    被子慢慢的滑落,露出胭雪哭的正傷心的小臉,她臉皮好似冬日的一抹白,眼皮上的胭脂色點綴在其間,霎時清雅中透著濃豔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