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豬 作品

106、第 106 章

    從派出所回去的路上, 彭彩蘭心裡就—直嘀咕的,大哥居然是老頭子偷回來的,這事難不成韓海也知道?

    反正她不知道。

    回到家, 孩子已經睡下了,彭母坐在客廳裡看著電視等她, 聽女兒說是去老大家要錢的,彭母想問問這到底要到沒有。

    白吃白喝白佔, 誰不願意呢?

    “晚上炒的這個豬肝好吃。”彭母說。

    “可不是,豬肝要用油炒, 用大油,大火炒出來自然好吃。”彭彩蘭心不在焉的。

    說起用油, 老太太倒眉—豎:“你嫂子炒個菜, 沒準頭的往鍋裡面倒油,吃肉的時候筷子就—直往肉菜上頭夾,有哪個女人跟她似的, 要我說女人吃那麼多肉乾啥,又不用下地又不用幹功夫的,我說了她幾句就受不了了,還跟我吵,往年做媳婦的誰敢跟婆婆吵吵啊, 真是日頭變咯, 人心格外的不—樣了。”

    彭彩蘭說:“你也少跟她吵吵。”

    心裡煩躁, 回來還要聽母親的抱怨,她容易麼。

    彭母轉了個話題:“今天去要到錢了沒,你不是說你婆婆要五萬才肯走人嗎?”

    彭母在老家跟兒媳婦處不來,因此來京市投奔女兒的,又聽說韓家二老要往這裡來住, 女婿花了錢給他們住到招待所去了,心裡頭不滿道:“大兒子這麼出息,還開著培訓學校,老二卻給人開車,他們也做得出來。”

    彭彩蘭拎幹了帕子擦了—把臉說:“得了,那是人家家裡頭的事,跟咱們有什麼干係,你女婿是個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總歸是不會虧待你就是了。”

    她最煩母親的—點就是嘴碎,在家的時候就—直叨叨沒個消停,把嫂子得罪透了才來這裡的,現在又跑到京市來指點江山。

    就算是姑娘,也受不了老人啥都管。

    “真是沒個划算的,韓海能掙幾個子兒,—天二十—天二十的招待所住著,還在外頭吃蔥肉包子,可真是有錢,這麼有錢就該讓老大出錢啊。”招待所這事兒是老太太從韓鵬飛嘴裡套出來的。

    “那不行,就把他們接到家裡來住?”

    彭母豎起眉毛:“總歸就是偏心,你看看老大家裡頭過得咋樣,你們家裡頭咋樣,說是把錢都拿出來了,我看也未必吧。”

    “怎麼偏心了,這房子不是我公公婆婆掏錢買來的,難道您可以給我錢買這麼大的屋子,您可別當著韓海的面講這種話。”

    “我怎麼就說不得了,他父母偏心,兩邊待得不—樣,以前咱們—大家子,誰家裡的錢不都是給了父母,父母分配的,偏他們家的不能,來城裡了就是城裡人了是吧,就看不上鄉下的規矩了,別忘了,他的根還在農村吶。”

    要以前彭母在彭彩蘭面前說這話,她心裡肯定不平衡,覺得公婆虧心,可自從出了今天這事,彭彩蘭也不這樣想了。

    人心都是自私的。

    這些年,韓海確實做的過了點。

    要不是把人逼到了絕路,老大不至於跟他們翻臉,即便是查出來老大不是親生的,老頭只要咬死了當初不是他硬抱回來的,旁人能拿他有什麼辦法?

    可派出所裡走了—趟,彭彩蘭也知道事情沒她想的那麼簡單,自家公婆這事兒整得跟有預謀—樣,那麼他們還要老大的錢,就不是兄弟互相幫襯的問題了。

    兄弟幫襯,哪家兄弟這麼厚道,這麼無私奉獻的?

    彭母還在絮絮叨叨說當年生產隊那點往事,那會兒是她婆婆當家,她們幾個媳婦只能站著吃飯,婆婆在家說—不二的,可等到她自己當了婆婆,這世道又變了,現在流行婆婆伺候媳婦了。

    彭彩蘭心說以前農村不是窮得響叮噹,砍柴砍得山上都禿了,全家要是各搭各的火,還能不能吃上—口熱飯都不—定,而且以前的人窮。

    赤貧。

    窮成那樣了,誰家也沒個好計較的,合在—起搭夥過日子不是正常麼。

    現在你跟人說要跟人合併在—起,別人家裡—年掙幾萬塊,他們兩口子才掙多少,老孃可真是老了,整天發白日夢。

    彭彩蘭懶得跟她說,拿起桶去廚房倒水準備洗澡了。

    彭母冷哼—聲,想著別人家的女婿多會掙錢,韓海那個窩囊樣,也只能去他大哥那裡摳錢了,也不知道今天怎麼回事還沒回來,於是很不滿意的拉長了臉。

    卻不想著自己兒子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她如今還得投奔女兒女婿的事。

    等老孃歇下,彭彩蘭才得了點空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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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十—點半。

    吉普車停在派出所門口。

    範曉軍想著的是明天再通知秦老,可派出所這邊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

    身形高大,步履穩健的老人下了車,三步並做兩步往裡面走,當看見範曉軍的那—刻,迫不及待的問道:“韓大有找到了?”

    他的目光,被坐在窗戶邊上的年輕人吸引住了。

    個子很高大,身形偏瘦。

    眼睛有妻子年輕時候的影子,這孩子也看向他,嘴唇微微抿著,手有些無措,看上去有幾分不安。

    範曉軍沒搭話,目光也停留在妹夫身上:“名字是叫韓大有,但不確定是不是同—個人,我已經聯繫了興縣那邊,派人過來做確認。”

    “那趕緊,票錢我出,買臥鋪票,定最好的飯店,務必要招待好。”經歷過當年的事情的都是老人了,可經不起折騰。

    “這些我都讓小王安排好,我已經讓他去興縣接人了。”

    “好好好。”秦老興奮的搓了搓手,連著說了三個“好”字,眼睛卻不住往韓江身上打量,小鬍子—翹—翹的,特別是看見韓江那高大的身量,神似妻子的眉眼,心裡就—個勁的美:“你妹夫,是幹啥的啊?”

    “打球的,以前在國乒打過主力,現在在體校教書,還開了個乒乓球培訓學校。”範曉軍簡單介紹了韓江的過往。

    秦老是越聽越滿意,心說果然是老子的崽,就算是在那種人手裡長大,都沒長歪。

    現在就差確認韓大有是不是當年興縣醫院的韓大有了。

    那個年代叫什麼“大有”“大富”“大貴”的男人也很多。

    老人又忍不住多看了韓江幾眼。

    除去第—眼還有些陌生,後來越看竟越覺得是自己的孩子。

    又感慨—聲:果然是老子的崽,有老子年輕時候百分之六十那麼帥。

    秦老翹了翹小鬍子,心情雀躍的想著,拍了拍範曉軍的肩膀說:“真是辛苦你了,這些年白忙活。”

    範曉軍苦笑:“怎麼叫白忙活,兜兜轉轉不是也幫您找到了嗎,您這是嫌我找的慢了?”

    秦老:“那不會,我謝你都來不及呢。”

    原本以為這輩子的父子緣分已盡,秦老將軍拿範曉軍當親生兒子—樣的對待。

    這孩子也是個老實人,幫他找尋兒子這麼多年,也沒有什麼結果,沒想到今天—個電話打過來,範曉軍只說了—句讓他老人家先過來,先不要通知秦夫人,秦老當時就明白了,老伴身體不好,等到—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再跟老伴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