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五月 作品

32、春日喜鵲

    沈清徽走進去, 試了試水溫,並不算太熱了。

    江鵲還呆坐在浴缸裡,好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沈清徽從架子上拿了一塊乾毛巾, 幫她擦了擦頭髮。

    江鵲仰起臉看他,燈光溫溫的, 沈清徽只是很輕地幫她攏著被水打溼的長髮。

    這樣溫情的片刻, 江鵲回想起, 沈清徽永遠都是清矜而優雅的,一雙形狀好看的眼睛, 常常是平靜, 只有在看她的時候,能難得多些溫柔。

    江鵲覺得自己很不爭氣,已經開啟了新的生活, 卻還總被過去的噩夢糾纏著。

    沈清徽溫聲跟她說,“還要不要再泡一會?”

    江鵲搖搖頭, 沈清徽捏了捏她的臉, “我在外面等你。”

    在他站起來的時候, 江鵲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手上溼漉漉的,他的手很乾燥,浸了那點溼意,逐漸溫熱起來。

    沈清徽到底是沒走, 他從架子上取下浴巾遞給她。

    而後, 他一言不發,轉過身去,怕她不自在。

    江鵲很怕他離開,他就站在浴缸前, 背對著他,江鵲沒來由地覺得安心。

    她動作很快地繫上浴巾,沈清徽估摸著時間,再回頭,江鵲低著視線,像做錯了事。

    沈清徽只覺得,這會的江鵲應該很需要一個擁抱。

    後來這一天深夜,沈清徽難得跟她講了點以前——當然是看她一時半會睡不著,就當哄她睡覺了。

    就依靠在床頭,沈清徽給她講在德國、在西班牙、在英國的賽車比賽。

    但是講出來很難有畫面。

    沈清徽支起身子說,“我記得書房有cd,但是你要保證一件事。”

    “嗯?”聽他說那些,江鵲就覺得陰霾散去。

    這樣溫暖的懷抱、這樣一個靜謐的夜晚,他就在身邊。

    “不許哭。”

    “好,不哭。”

    江鵲點點頭。

    沈清徽掀開被子下床。

    江鵲不想自己在臥室裡,就像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

    沈清徽的書房很大,他走到一處角落,彎下腰。

    江鵲也湊過去看,原來那裡擺放著許多cd,沈清徽的長指在上面劃過,最後選了一張。

    臥室裡有一面投影,只是沈清徽從沒開過。

    這天,江鵲依靠在沈清徽懷裡。

    屏幕上是曲折的賽道,在江鵲的眼裡那堪比山路十八彎。

    後面有許多穿著賽車服的賽車手,那些看起來就很酷炫的摩托賽車在轟鳴著,聲音巨大。

    鏡頭切出去,賽道外是眾多觀眾粉絲,在激情澎湃地揮著旗,旗幟上都是各自支持的編號。

    每一輛賽車上都有專門的號碼。

    “裡面有你是不是?”江鵲仰頭看他,只看到輪廓落拓的側顏線條。

    “嗯,”沈清徽繞著她的頭髮,“26號。”

    江鵲抬眼看,其實完全看不出來哪個是他,因為一眾的賽車選手全都穿著嚴嚴實實地防護服,戴著頭盔,一點都不露。

    26號,是一輛純黑色的賽車,車身上有很多英文的標誌,白色的數字26,分外顯眼。

    “後面的32號,是我朋友,”沈清徽溫聲說著,“這是十幾年前德國的錦標賽,只有我們兩個中國人。”

    江鵲從心底敬佩,默默看著,場上的解說慷慨激昂,但可惜說的是德語,江鵲聽不懂。

    比賽開始,賽車如離弦的箭一樣衝出去,右下角標註著速度,初始速度甚至達到了二百公里,江鵲看的好緊張,這樣的極限飆車,是危險性最高的運動之一。

    前排幾輛車衝鋒在最前,第一個彎道,三輛賽車壓彎,車子偏過去,賽車上的騎手掌控著超重的賽車壓彎,身子幾乎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