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杏月

    穆陽郡,陵縣。

    順著河流向南,一路未曾停歇的琴音自畫船停靠岸邊終於結束。

    戴著幕籬的女子由婢子攙扶著走下船,一身月白襦裙襯得身段妙曼多姿,帽紗遮掩容貌,使之又添了一份朦朧神秘。

    “阿月姑娘。”

    花樓早就派了馬車和婢子等候在岸邊,接過女子手中的琵琶,殷切關懷。

    “姑娘嗓子可還好?今日遊船奏樂,姑娘著實辛苦。”又難掩神情激動,諂媚道,“那些個讀書人自命清高,見了姑娘,還不是被迷的七葷八素?一個勁給姑娘寫詩?”

    半日下來,阿月姑娘已經累的不行,但還是端著架子,對車伕等人溫柔一笑。

    “回去吧。”

    “是,是。”

    阿月姑娘坐在馬車裡,揉了揉因彈琵琶而痠疼不已的手腕,心想,若不是因為他們給的太多,誰還來搭理那群傻子!

    回到花樓已經接近天黑。

    花樓中最好的一間院子是獨屬於阿月姑娘一人的。

    她喜好清淨,除了每日送飯的人,其餘人包括媽媽都不能入她院子。

    婢子們的腳步在院子外停下,帶上門的最後一眼瞧見阿月姑娘婷婷嫋嫋往裡走,那身段,即便是隔了一層帽紗,依舊讓人魂牽夢縈,無限遐想。

    在無數讀書人心中堪稱神女的阿月姑娘於自己房門前輕輕叩門,不復在外的姿態,輕聲試探道:“奴進來了?”

    裡頭響起幾聲咳嗽。

    阿月姑娘心中鬆了口氣,走進去後謹慎地關好門,眉眼微垂來到榻前。

    榻上坐著一個女人,不遠處的大床還躺著一個人,隔著簾幔瞧不清是男是女。

    外面下起了綿綿細雨,煙雨濛濛,隔著窗都能感受到那春日裡的潮意。

    “關窗。”微啞的女聲,十分虛弱。

    阿月姑娘,也就是當年在御史中丞家門口大鬧一場,令吳映月一家顏面掃地的杏月。

    她十分乖覺地去合上窗,折回來恭敬詢問。

    “夫人,今日身體可還好嗎?”

    秦燃膚色慘白,唇上毫無血色,就跟死了好幾天的人似的。

    她扯了扯嘴角,讓杏月放寬心。

    “還活著。”

    杏月一哽,從香囊中拿出一小瓶傷藥,道:“奴今日彈琵琶磨破了些皮,一位書生送的,夫人,奴先為您上藥吧。”

    為了防止被人察覺出問題,秦燃從不叫杏月去外頭給他們請郎中,買傷藥。

    以至於拖了一月有餘,身上的傷還遲遲不好。

    秦燃也不同她客氣,“有勞了。”

    杏月道:“夫人折煞奴了。”

    她彎身半跪在腳踏處,纖纖玉手去解秦燃右腿上的紗布。

    杏月自花樓長大,受媽媽栽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出色的還是察言觀色,審時度勢。對她們這些人而言,伺候人的本事是早已刻在骨子裡。秦燃一聲不吭,目光落於那大床。

    季真已經昏迷數日,期間只醒來幾回,很快又陷入昏迷。

    當日,大火逼人,房梁砸下,比讀書人還要弱三分的季真也不知道哪兒的力氣,將她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