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發財

 莊丁們守城的意願強烈，然而一旦莊牆被破，賊寇進了家，他們另外一種心思立刻佔了上風。 不用人喊，也不理會護院們的呼喝，眾人立刻朝自己家跑去！ 你去守牆，你家裡沒人，賊人進來了，你老婆孩子被禍害了怎麼辦？ 別人可不會管你死活！ 他們畢竟不是士兵。 而歷史上，許多拖家帶口的義軍，都是這樣敗的。 最可惜的當然是鄭成功，可能想著連打仗帶搬家一起，竟然帶著士兵家眷乘船上陣。 本來已經戰局大優，結果家眷一被衝擊，立刻軍心大亂。 強如鄭成功都會被這種戰術打敗，何況是這個鄉下莊子？ 莊丁紛紛跑回家中。 全寡婦及時派人佔據莊門，還有各處牆頭高點。 在趙涵的提醒下，她並沒有匆匆派人進攻莊內。 因為那隻會引發大亂，甚至會讓黃管家等人情急之下，放火燒了糧倉趁亂逃跑。 她只是佔據牆頭，形成反包圍的態勢。 讓莊丁們又是害怕，又是慶幸的是，賊子沒有趁黑打劫，而是舉著火把，竹筒喇叭喊起來： “只殺首惡，不問脅從！” “交出黃有德和糧庫，我們不禍害百姓！” “各守各家，不要出來找事！” 不用他們說，莊丁們也只會守著自己的小家。 其實這只是心理上的安慰，各守各家，根本不可能守住。 黃管家氣得大罵，趕緊派人去找松山派的人。 這些大爺們，早就趁著黑夜跳牆跑了！ 他們吃得好練得好，又沒有夜盲，一般人也追不上高來高去的他們。 其實他們要是敢反衝鋒一波，趁著黑夜，能對全家營早上造成很大傷害，弄不好就能打退這波攻城。 還是那句話，他們辛苦練武二十多年，求的是碾壓，是無傷，而不是和幾千個流民玩一換十。 萬一對方預備下軍陣，在牆頭使用邪術怎麼辦？ 所以還是跑路最安全。 黃管家知道完蛋了，這深更半夜被突襲，打破牆頭，想要反擊，沒有帶頭的勇士根本不行。 他沒有辦法，只好拿些乾糧，在兩個餵飽的護院保護下，匆匆尋了一段牆頭逃走。 只是早就有人死死盯著他的動靜。 這個人不是瘸腿老頭，也不是獵戶，因為他們都在接應義軍。 盯著他的，是趙涵。 她對這個狗腿子的憤怒，甚至比其他人都強烈。 ………… 深夜混亂，全家營不可能守住每個牆頭，最後還是讓黃管家逃了出去。 他們從凌晨逃到天明，走出三十多里路，終於可以喘口氣。 黃管家只慶幸自己平日裡收租都靠兩條腿，換成黃老爺，肯定跑不出去。 “管家老爺，咱們是不是進城啊？”護院甲開口道。 “嗯，進城。”黃管家轉頭看向東邊。 他們逃出來的方向是西邊，因為知道義軍格外防備縣城的方向，所以他沒有選那條去城裡的大路。 現在可以繞路過去了。 他休息一陣，吃了點懷裡的乾糧。 他們向東繞路而去。 走啊走，突然間聽到前面傳來一陣馬蹄聲。 “黃管家，你走得真慢啊。”全寡婦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揮舞著馬鞭。 “好漢饒命！我只是個管家，那些事都是老爺的吩咐。”黃管家“撲通”一聲跪倒。 兩個護院還打算拼命來著，得，一起跪吧。 “哼，押走！”全寡婦一揮手道。 很快幾個騎著騾子的探子上來捆上三人。 黃管家生出一絲希望，沒有當場殺他。 “我在縣城大通票號裡還有六千兩銀子，只要放了我，我立馬寫信，讓城裡的相好取了交給好漢，不，將軍。”黃管家口裡喊著。 “哦，我要是放了你，你反悔怎麼辦？”全寡婦邊走邊說。 怎麼可能放了這狗東西？ 這可是玄女娘娘指定要在莊民和義軍前面，公開判處的傢伙。 話說，這是要她做一回縣官老爺啊。 古代有婦好，花木蘭，武則天，今天輪到她全氏了。 “放心，不會反悔，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黃管家很自信道。 六千兩銀子絕對是個很大的數目，哪怕對縣令來說都是如此。 聽說這些義軍只是因為三百石糧食被搶走，而對松山派動手。 現在米價是二兩到四兩之間，六千兩能買好米兩千石！ 所以他完全相信對方會動心的。 全寡婦當然動心了。 這可是兩千石好米，她們全家營平時都是雜糧混合樹皮草根來過活的。 即便是她這個頭領，平時也是多吃稀粥。 攻莊子的青壯才能吃到餅子。 不過當押著黃管家，來到黃家莊時，迎面而來的帳房先生，滿臉喜色的說：“當家的，咱們抄出三萬石米糧！六百口豬，雞鴨鵝數千只……” “三萬？這不可能吧？一個鄉下地主，有這麼多？”全寡婦不可置信道。 他們上萬張嘴，為了三百石打生打死，而對方這裡，一個莊子就囤積三萬石！ “那都是老爺給幾個相熟的門派準備的，習武之人，一天能吃十斤米，三斤肉，要煉化氣血……”黃管家還是懂得一二的。 全寡婦這才明白，為啥同行們都喜歡打大戶。 確實肥啊！ 發財了！ 這一下，就能省去他們多少做生意，發展的時間。 可是打多了，那肯定就要迎來官府的鎮壓。 就像那石天將，天天被孫督師追著打。 俠網中經常開的賭注就是，什麼時候石天將會被孫督師抓住。 不過石天將現在也是越打越厲害，等閒的縣城，都抗不住他的兵鋒。 對方有七千精銳，動輒裹脅數萬人，一般縣城聚集數千青壯。 “好，把這傢伙押回去，在百姓面前公佈罪狀！” ………… 黃家莊的曬場上。 黃管家和幾個平日作惡多端的狗腿，被五花大綁。 瘸腿老頭正在瘋狂地哭訴：“你這賊子，也有今天！” “還我兒子命！還我兒媳婦命來！還我孫子命來！” 不用老頭說什麼經過，黃家莊的人都知道。 “那都是黃老爺的命令，和我無干啊。”黃管家使勁推道。 莊戶們大部分都躲在家裡，只有那幾個內應和莊裡膽子夠大的閒散盲流，出來看黃管家的下場。 “你胡說，姓黃的還沒有那麼蠢！他親口說過，莊戶欠下的租子可以緩幾年再交，等年景好了再說！”獵戶突然站出來說話了。 “姓黃的不是好心，只是他比你聰明，知道現在各地造反，不想把莊子的人心弄散了！他也不缺那幾兩銀子。” “都是你這個管家，欺上瞞下，想要把租子收到自己口袋裡！” 眾人恍然，對這個黃管家愈發痛恨。 “不，不，你們都被老爺騙了，老爺是唱紅臉，我是唱白臉啊。”黃管家叫屈道。 “你想抵賴，可是你看上老孫家的大榆樹想做棺材，逼死老孫家一家四口的事，總不能也說是黃老爺看上的吧？黃老爺用的棺材可是楠木的！”獵戶怒罵道。 黃管家啞口無言。 他做的惡事太多，很多都是老爺都不知道的，因為老爺都是住在城裡，自從賊寇起來鬧事，老爺就不下鄉了。 “我要吃了他的肉！”剛剛的瘸腿老頭，上去就是一口。 其他幾戶內應，也不再廢話，同樣撲上去。 趙涵完全想象不到，人的憤怒，可以達到這種程度。 牙咬手挖…… 僅僅半刻之後，黃管家就被分食了。 連見慣慘狀的義軍都被嚇住了。 小幻弄的這個劇本，是不是太殘忍了？ 她現在還不知道，劇本早就不是小幻能控制的。 小幻只是開了個頭，後面的演化，已經完全偏離劇本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