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鬥羅 作品

第288章 新春

    野獸到底是野獸,或許多少能接受安逸,但是骨子裡的殘暴嗜血的本質,誰有本事更改。

    即使是唐三也是無力的。

    小鎮附近越來越多的地方發生人畜乃至魂獸魂師被襲擊的事件。

    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受襲。

    在這座到處充斥著迷信的小鎮,謬論顯然沒有給真理以誕生的機會。

    戴沐白依舊似是什麼事也沒有的整日粘著唐三,除了與日俱增的半夜的外出時間裡。

    唐三是個很沒有依賴感的人,不會說離開了誰會開始迷惘與擔心。

    雖然這一次他的心一直覺得不對勁。

    常年在這小鎮裡生活,使他開始逐漸信了那些神鬼之說。

    這卻不足以讓唐三懷疑戴沐白。

    人總會在第二次發生的事上選擇看起來更對其實更讓人心碎的答案。鎮上商量決定請高人來除去夕獸。

    唐三為避嫌自然是參與了其中。他只不過想戴沐白能夠向他坦白。

    他以為戀人之間不該有隱瞞的。

    不管是曾經還是今夕。

    戴沐白仍未說。於是唐三隱約開始質疑起了自己——也許自己認錯了。

    但是轉念想到,若是不是,他怎會再尋到自己,再愛上自己。

    中了那蠱的人,只會記住前一世所愛的人的靈魂,然後一直糾纏不休,殺戮他身邊所有人,最後殺掉那人。

    唐三是知道的。因而沒有太多想。

    總是不清不楚地住在一起哪像個樣子,兩人決定結婚。

    處處紅綢,金冠束墨髮,二人皆是難免春風,似乎這是小鎮裡近日來唯一的喜事了。

    二人的關係一直為人所不齒,能夠張燈結綵實因唐三財力雄厚。

    兩個人的婚禮,兩個新郎。

    洞房花燭,這是戴沐白唯一一次在家過夜。

    白單落紅,如紅梅綻於雪中。

    血液被眼淚稀釋了。卻仍是鮮豔奪目。

    戴沐白在唐三的咽喉上撕咬著。

    此刻的他已然成了野獸,哪還有什麼理性可言。只是在傷害唐三的時候自己也會痛。

    是心痛還是刻入骨髓的靈魂深處上的痛,誰分得清楚。

    只是他看得見,現在在撕咬的人,是唯一不會反抗的。

    他的眼裡不是驚惶而是不捨。

    他的身體不在掙扎卻像有千萬隻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咽喉。

    這是一個任誰都無法想象的新婚之夜。

    “沐白,原來你前世沒有愛我”——此為錯愕。

    “沐白,原來你的今生對我乃是一見鍾情”——此為不捨。

    【不錯的,所謂“暮”就是夕啊,你早說了你是誰,只是我太愚頓了對嗎?】

    說話的當兒,已是將戴沐白別在腰間的匕首抽出

    ,狠狠刺入。

    唐三的表情仍是不捨與憐惜。

    這一世太美好,能讓戴沐白愛上自己。

    清楚的感覺到血液在流失,生命在消逝。

    “小三,我從未忘你。”戴沐白在生命的最後眼神歸於清明。

    縱使不捨,二人也終是殺了彼此。

    “你又先走了…”唐三恨恨道。

    “不過這一世你總算是愛上了我。”面上多了些慶幸。

    “我不會再被你丟下,我要和你立個約定”笑道。

    “若我不離,君不可棄。”

    “若吾未重生,君亦不可先。”

    “生生世世,縱殺不可離”

    “可好……”

    只是那人已沒了回話的聲音。

    黎明將至,靈力消失收到重創的小鬼唐三,怎麼活得過此夜。

    連屍體都沒留住。

    從那之後,小鎮上,再沒有了夕獸。

    人們以為是紅色讓夕獸死去的,於是每年農曆三十,便到處紅色,就如他與他婚禮的那日一般。

    知道了戴沐白是夕獸以後,除夕日裡再見不著天星花般的白色。

    藍銀草未變少,只是沒了藍的深邃,銀的璀璨。

    平凡的雜草而已。

    如果說在人間無法擁有被人接受認可的未來,那陪你殺出一條黃泉路如何?

    奈何橋上不肯飲孟婆湯的兩位,攥著同一根紅繩,相視一笑。

    終於未把你再錯過。

    這樣萬劫不復,未嘗不可。我叫戴沐白,星羅帝國的二皇子,很響亮的頭銜對吧。

    大哥視我為眼中釘,底下的皇子無不視我為絆腳石。

    我一心向往江湖的快意恩仇。

    聽人說,那裡血腥卻不殘忍,縱使殺伐無數,也從不會令人心死。

    我不願成為個手無縛雞之力只知玩弄權術的皇室人。

    步步皆觴。

    我只有裝紈絝。一時間裡,名動京城,醜名遠揚。

    我自詡是個浪子,他人皆笑,皇家出了個瘋癲的皇子,還招搖過市。

    我放話於天下,誓娶天下第一佳人。

    若是男子便取,贈權錢無邊,若是女子,贈我所統半壁江山。賜個王妃為止。

    父皇氣我朽木不可雕,其他皇子笑我無力爭奪皇位。

    若我想要,何苦刻意這般跋扈?

    怕也只有我的大皇兄戴維斯那個小狐狸能猜出個些許。

    因而他從未得罪於我。

    不知道底細的敵人最可怕。

    不過他這一懼,便是失了與我相抗衡的資格。

    我這年華里,何須畏懼於誰。

    良辰從不缺美酒佳人,說的大抵是我吧。

    只是有個叫唐三的人叫我栽了個大跟頭,而且在後來的許久許久裡,我都再未爬起

    唐三是個江湖人。

    嗯,來自江南那塊的西湖。聽人說極美。不管是人還是景。

    我初見他的時候是在青樓裡。

    雖然別人都告訴我,那裡面沒個好東西,再幹淨的,進入了都得髒。

    他在二樓的重重輕紗幔帳後,但是一頭水藍色的長髮尤為醒目。

    看不清面龐,到從不盈一握卻配著長劍的腰肢與修長纖細的手指,我便知道他是如何的風華絕代。記不得和他初遇時身旁還有誰了,聽說這裡的花魁舞姬小舞美名遠傳,算是個驚為天人的絕色,只是在我看來,遠不如唐三來得美豔得不可名狀。

    唐三是極美的,我自幼性可稱上飽讀詩書,但是卻是想不出任何能夠適合讚美他的詞彙、詩句。

    似乎連完美一詞都用上仍是覺得略顯乏力。

    然後的很久很久,我都用來回憶那驚鴻一瞥。

    一個時辰,我回過神來。

    一天時間,我在思考原因,為什麼會被驚豔到,為什麼會遇到他,為什麼他會在這,為什麼以前未聽說過這樣一個人。

    他的五官,無論哪一個都稱不上精緻,都算不得鬼斧神工。

    可是那種氣質卻不像一個長相平庸的人應該有的。

    後來我才知道,那一瞬間被驚豔的感覺原來叫一見鍾情。

    後來的後來,我知道其實那是一種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