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衫 作品

第927章 裴元修的長子

    她立刻上前一步:“你去哪兒?!”

    我的腳步沒停,只有些踉蹌的:“我很累。”

    “……”

    “我想休息了。”

    “你——!”

    我走出了兩步,卻又自己停了下來,回頭看著站在原地,氣得滿臉通紅的她,想了許久,輕輕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

    “我在他的心裡是什麼地位,他早就告訴過我,我也很清楚。”

    “……”

    “我更要告訴你的是,讓我去他身邊的,就是你說的,那個跟我藕斷絲連的男人。”

    韓子桐的臉色微微一怔。

    “至於你姐姐,”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平靜的說道:“她在想什麼,我沒說,但不代表我從來不知道。”

    韓子桐柳眉倒豎的瞪著我:“你恨我姐姐?!”

    “……”

    我啞然的看著她,覺得越發的無力。

    半晌,我索性轉過身,面對面的看著她,認真的說道:“韓子桐,你一直在問我,知不知道元修給了我什麼,其實我知道,從來都知道。但我要問你,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她猛地一愣。

    看著她那愕然的樣子,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淡然笑道:“算了。”

    說完,抬頭看了看頭頂漆黑的蒼穹,已經有點點繁星在微弱的閃爍著,而我們的身邊,是浩瀚無垠的大海,天地間,彷彿就只剩下了這一堆篝火,和三個形單影隻的人。

    我淡淡的說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說什麼都沒用。等我們回到陸地上,見到他,見到你姐姐之後,再說個是非曲直吧。”

    “……”

    “我要睡了。”

    說完,我轉身便走,韓子桐剛想要說什麼,就看見我走到了火堆旁,頓時瞪圓了眼睛要發火,卻見我只是蹲下身來,從火堆裡撿出了幾根正在燃燒著的木柴。

    周圍的天色,已經越來越暗。

    火光照在我的臉上,微微炙烤的感覺和背後的冰冷的寒意交織著,如同一種冰火兩重天的煎熬,甚至有幾點火星隨著畢博的爆裂聲騰了起來,飛到我的臉上,我用袖子輕輕的擦了一下,又抬頭,看向了火堆另一邊,正安睡著的劉輕寒。

    明明滅滅的火光照在那張稍有些蒼白的臉上,竟意外的讓那張有著岩石一般質感的臉龐顯出了一種難言的脆弱來。

    可他綿長的呼吸,又彷彿進入了最深的,最安穩的夢境。

    我對著他,淡淡的笑了一下。

    |

    這一夜,聽著海風,聽著篝火堆裡畢博的爆裂聲,聽著海水的潮湧,整整一夜,我卻不知道,自己到底睡著了沒有。

    又或者,我一直在半夢半醒間,看著我曾經經歷過的那一幕幕。

    皇城,金碧輝煌的九重三殿。

    內藏閣,靜謐而恬淡的氣息。

    還有那個小漁村,不管走到哪裡都逃不開的魚腥味的空氣,彷彿薰染進了我的夢裡,就連這個時候,都在鼻端縈繞著。

    我被越來越現實的味道所牽引,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眼前,仍然是一片碧海藍天。

    可我有些懵懂的,看了許久,看著那潮水一波一湧的拍打著海岸,看著天空幾乎縹緲無形的雲絲慢慢的消逝,看著眼前那已經快要熄滅的火堆,細小的火焰正在做最後的努力,撲騰著在木炭的灰燼上掙扎。

    這時,一個人影走入了我的視線。

    韓子桐彎下身來看了我一會兒,表情仍然是冷冷的:“你醒了?”

    “……”

    “起來,吃東西了。”

    “……”

    我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只呆呆的看著她,倒是空氣中那熟悉的鹹腥味裡,夾雜進了一絲淡淡的,烤魚的香味,現實的滋味和飢餓的感覺終於讓我完全從迷夢中清醒過來,我對著她:“啊?”

    “快起來了。”

    說完,她也不看我,轉身走了。

    我慢慢的撐著地面坐了起來。

    昨夜的那一切——都不是夢,就算想要欺騙自己是夢,可我更清楚,就算是夢,那也一定是現實的投影,我從來沒有認為,韓子桐對我說的那些東西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一切,都是在情理,在我所能猜測的範圍之中。

    卻只是讓我更無力,而已。

    我坐在原地,過了一刻才慢慢的感覺到手腳有了一些力氣,勉強站起身來,卻見前面不遠,昨夜劉輕寒睡著的地方,篝火還在熊熊燃燒著,似乎已經加入了新的柴火,而火堆上搭起了一個簡易的木架,上面架著一根長長地木枝,木枝上穿著幾條小魚,已經被烤好了。

    原來夢裡的香味是——

    坐在火堆旁的劉輕寒抬起頭來看著我,黝黑的臉龐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血色,他的衣服已經乾透了,只有挽起的褲腳還溼了一些,我一看就知道,他下海撈魚了。

    於是走過去。

    還沒開口,他已經抬頭望著我,微笑著說道:“來吃點東西吧。”

    “你,沒事了?”

    “好多了。原本也只是餓,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還不放心,對他說道:“來,我看看。”

    他只得默默的將頭探過來一點,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掌心下寬闊的額頭倒是溫暖的,也不燙手。想起昨天扶著他睡下的時候,他的身體還有些發熱,現在似乎已經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