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重逢

    “我來告訴你,是什麼事情。”

    短暫的沉寂後,鍾娘子將李清婉拉著坐在了桌子前面。

    兩行青淚順著鍾娘子的眼角滑下。

    “是小婦人對不起夫人和兩位小公,來生,當牛做馬的來報答夫人的恩情。”

    “我們這片地方叫做烏烏地界,這裡的天氣和其他地方不一樣,這裡有著山神的守護,若是沒有了山神的必有,那麼必定來年顆粒無收。

    一個村子就有數千人,每個村子和村子之間少有往來,因為地域遼闊相隔甚遠。而且每個村子都有一條山神河隔開。

    所以每年,每個村子都要獻祭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給山神享用。”

    李清婉認真的看著鍾娘子隨後道:“今天就是山神要來的日子嗎?”

    鍾娘子時刻盯著李清婉一舉一動,看著李清婉還沒有露出驚恐的神色放鬆了一下,點了點頭。

    李清婉又道:“所以,我們就是要被你們獻祭給山神的食物?”

    鍾娘子再次點了點頭。

    不僅僅是獻祭給山神的食物,還是頂替了她和她的孩子…

    “朝廷一直反對這樣的歪門邪教,蠱惑人心的事情發生。”

    “原本我家裡人也是不相信山神的,可十年年來,讓人不信都得信。明明就隔著一丈遠的距離,別的村子就是綿雨下個不停,而我們村子便是一顆水都看不見。這樣的怪事,只要是那個村子沒有獻祭,那麼明年必定會如此。”

    李清婉倒不是不相信,尤其是像她重生回來之後,有些事情的確透著詭異。

    竟然是這樣,竟然是獻祭給山神。

    李清婉心中一緊,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只好抬手直接在鍾娘子的穴道上一點。

    鍾娘子瞬間便暈倒了過去。

    接著,李清婉抬腳用了巧勁門板踹成了兩半,趁著燭火的光亮,迅速的將木板踹成了自己需要的模樣,然後在床下拿出自己準備好的繩子,將兩個腳綁的嚴嚴實實,既可以在雪地裡滑行,必要的時候也可以走路。

    李清婉費力的將鍾娘子放到床上,然後把平平安安綁在了自己的棉衣裡面。

    做完這一切,李清婉已經出了一頭的汗,等到她打開門簾的時候,被冷氣一吹,頓時整個人都清明瞭不少。

    看著夜色下的雪地,李清婉緊握了手掌。

    在心底給自己打氣。

    你一定能行的。

    好在,李清婉覺得自己快要跑的斷氣的時候,總算是下了山。

    只是,山下的雪沒有山上的雪厚,很多地方李清婉已經不能靠著雪橇滑行了,只是靠著腳走,李清婉有些著急。

    這樣子走,還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呢。

    就在李清婉擔憂的時候,她看見不遠處的巨樹上站著一個人。

    她警惕的抱著自己懷裡的孩子,便見樹梢之上,有人飛身而下,夜色裡男女莫辨。

    李清婉先開口道:“不知道閣下是誰,為何要擋我去路。”

    李清婉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便當場就呆住了,愣愣的看著前方大步走來的男人。

    從那雪白之地而來,又如從天而降的神帝,神聖的不可侵*的清冷。

    李清婉只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卡住了,掐住了她想要說的,一切堅強都在看到眼前這人的時候,土崩瓦解,一顆晶瑩的淚珠不受控制的就往下掉。

    短短時日不見,他依舊高大,眼下有著濃濃烏色,越發凌厲的五官讓李清婉一眼便看出他清瘦了許多。

    “婉兒……”

    一聲輕喚,飽含這月餘數不盡的擔憂和焦急。

    司徒鳴長臂一撈將李清婉緊緊摟在懷中。

    他高大的身軀朝她整個人迎面罩下,雙臂裹緊像擁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李清婉頭埋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和濃濃的塵土味,這段時間的緊張,害怕,委屈,一下子煙消雲散。

    “嗚哇哇……嗚哇哇……”

    “嗚哇哇……嗚哇哇……”

    嬰兒的啼哭聲從李清婉懷中傳來。

    司徒鳴在聽到第一聲啼哭時,身子就僵住了。他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僵硬的姿態。

    原本紅著的眼眶裡,痛苦微微散去了一些,隨機浮上的神色滿是驚疑,還有一絲似有若無的,微微的期待。

    “婉兒……這孩子?”

    不確定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

    李清婉點了點頭。

    “我生的,你的孩子。”

    司徒鳴愣住了,隨即而來的便是狂喜。

    這短短月餘,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人,倆次失而復得。

    “婉兒,我……”

    司徒鳴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更緊的將李清婉擁著。

    想也知道這段時日的兇險。

    婉兒失蹤時才七個月的身孕,遠遠不到生產之日。

    而看婉兒的身影動作,很明顯生產已經有段時日了。

    那便是早產了。

    雙生子本就比一般孩子生的更兇險。

    父皇的後宮曾有位寵妃,便是生雙生子時大出血,最後母子都沒保住。

    女人生孩子宛如走鬼門關。

    一想到李清婉獨自生子,而他這個父親做的失職,司徒鳴有些喪氣也有些愧疚。

    做夫妻許久,李清婉如何不知司徒鳴在想些什麼。

    沒重逢前她或許還想著將這段時間遭遇的一切都說與他聽,向他傾訴自己的委屈。

    但當他滿身風霜現在她眼前,李清婉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們平安,一切都不重要。

    重逢的驚喜慢慢褪去,李清婉突然想起那日白思思將她拉到司徒燁墳前,如果司徒燁已經在這場奪位大戰裡敗北,那司徒鳴便該是如今的皇帝。

    新帝登基,大戰剛歇,京城必定風起雲湧,各方殘餘的勢力定不甘心就此臣服,這樣的緊要關頭,司徒鳴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有事問你,先鬆開。”

    司徒鳴沒有鬆開手,反而更緊了緊雙臂。

    司徒鳴的雙臂像鐵鉗一樣將她裹的很緊。

    李清婉掙了掙,發現掙不開,只得放棄,回擁著他柔聲問道:“宮裡的事情都解決了?我自己知道司徒燁死了,那皇位便是你的,你怎麼會在這裡?”。

    “沒有皇位,也沒有鳴王,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二弟司徒文。”

    司徒鳴的話讓李清婉大吃一驚。

    皇權。

    在這個時代,皇權便是一切。

    皇權貴族,一句話,生殺予奪。

    平明百姓於他們而言不過案板上的魚肉,任由宰割。

    這種至高無上的特權像是有一種魔力。

    讓入了官場的人拼命往上爬。

    讓入了後宮的女人使勁渾身解數登高位。

    讓一眾皇子互相爭奪,自相殘殺。

    偏偏這種魔力在司徒鳴身上失了效果。

    “婉兒……””

    司徒鳴鬆開李清婉,“我們離開那個波雲詭譎的地方,從此做一對閒雲野鶴的夫妻,遊山玩水,看遍這東凌山河,可好?,”

    “好!”

    李清婉在他懷裡重重點頭。

    什麼血海翻覆,什麼皇權大位,她從來都不在乎。

    只要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別的又有什麼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