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歸元 作品

第228章 逼反

    老二老四出事也罷了,怎麼老十一也失蹤了呢?

    老十一一個爛賭鬼,和他作對做什麼?

    和他作對沒關係,但別再拉扯到他啊。

    老十一經常偷偷跑出去賭,不見了之後,他母妃也以為他是去賭了。派人去找,找來找去,說是最後和老十一在一起的人是他。而且似乎還發生了齟齬。

    得,事情又繞到他身上了。

    大王子默默喝一口酒。

    什麼最後和老十一在一起!

    那天明明是他在內書房辦事,被一件事拖住了,回去遲了點,宮門口遇見老十一,老十一向他借錢,他恨其不爭,端起老大的架子斥責了幾句。

    聲音有點大,給旁邊宮門守衛聽見了。

    在平日裡,這什麼事都不算。

    結果老十一又不見了。

    大王子麻木地又喝一口。

    嫌疑人的帽子戴了一頂又一頂。

    是他頭比較大嗎?

    若不是屢屢被懷疑,處境太尷尬,他怎麼會主動和父王請纓,要離開自己溫暖的宮殿,這大冬天的來視察邊境。

    薛護衛眼皮一跳,半晌才道:“怕是凶多吉少了。”

    話一出,散人都激靈靈打個寒戰。

    大王子沉默半晌,又問:“那你說,是誰在背後作祟呢?”

    薛護衛是跟隨他多年的老人,彼此說話沒什麼顧忌,他沉吟道:“誰得利最大,就是誰。左不過是在大王的這些兒子中。”

    “所以他們以為是我,但是很明顯,我被針對了。”慕容均苦笑道,“一次兩次也許有可能,次次都是我,父王不覺得奇怪嗎?”

    一直沒說話的幕僚,一聲嘆息,“您錯了。如果證據確鑿都指向您,那大王也許會疑惑,但如今這樣,似有若無,似真還假,大王反而更覺得您有問題。”

    慕容均想了想,嗒然如喪。

    人心就是這樣,千夫所指,會覺得說不定還有隱情。但如果自己查證出並不明顯的蛛絲馬跡,反而會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

    “給我知道是誰,我非得撕了他的皮不可!”慕容均掀開簾子,看看外面的打鬥,自己的人已經包圍了那些山匪,將人往旁邊驅散,安全顯然沒問題,他放心地放下簾子,道,“你們覺得,是老三嗎?他武藝好,那些武將都很喜歡他。”

    “三王子性情憨拙,做不來這些。”

    “老五嗎?”

    “五王子沒有母家依靠,性子又懦弱,他應該沒有這膽量。”

    “老七嗎?”慕容均自己搖頭,“老七一個殘廢,爭這些做什麼。”

    “十二呢?他母妃最近新寵。”

    “一個鄉下姑娘,房子都沒三間,新寵了又能怎樣?是能給他人呢還是能給他錢,做這些事,沒錢沒人根本不可能。”

    “十五王子讀書很好……”

    “一個酸書生,受了幾個酸儒攛掇,想走賢王路線,尊文重儒,以為這樣便可以得天下歸心……也不想想在遼東,多讀幾本書不如多養幾個兵!”

    “十七王子,他娘是個聰明的……”

    “不成不成,他娘聰明出身好沒用,老十七那就是個慫貨……”

    “十八王子呢?”

    車廂內忽然一陣靜默。

    隨即慕容均便大笑起來。

    “真要是他,我頭割給你!”

    另兩人也笑起來。

    是啊。

    之前說了那許多王子,都有不能成事的原因。

    如果他們都不能成,十八王子就更不可能了。

    沒有錢,沒有兵,沒有寵愛,沒有文人支持,沒有武將看重,沒有母家做後盾,娘還是個拖後腿的,自己還因為男扮女裝被厭棄。

    這麼惡劣的情形,簡直集中了所有不利。

    前頭十七個輪遍了,也輪不到他。

    更不要說他上次雖然救了大王,但是回遼東後就重病了,至今還在養病呢。

    這事讓大家都心中感嘆——好容易立個功可以入大王眼了,又生病了,可不就是沒那個命!

    慕容均重重往後一靠,吐出一口長氣。

    看來看去,誰都不像,可不揪出這個人,自己就永無寧日。

    不過,只要誘餌足夠香,魚總會上鉤的。

    他掀開車簾,隱晦地向後面茫茫官道看了一眼。

    忽然眼角掠到道旁樹林,飛雪一片,迎頭潑來。

    飛雪裡夾雜著寒光閃爍,慕容均一驚,立即放下簾子,往邊沿一扣。

    撲撲連響,什麼東西潑上已經繃直的簾子,隨即哧哧連聲,簾子震動,慕容均避得快,一轉頭看見簾子上出現了幾個小眼,隱隱露出一點微藍的寒光。

    這是特製獸皮製作的車簾,保暖又可御刀劍,沒想到竟然能被這細針般的暗器穿透。

    慕容均如果不是及時退後,這針尖可就戳進他鼻子了。

    他微微變色,霍然起身,但隨即頭頂一亮,砰地一聲。

    車頂蓋竟然被掀開了!

    接著又是一亮,劍光冷寒,這回削的是他的天靈蓋。

    慕容均不假思索抬手便擋。

    鏗一聲脆響,火花四濺,鋒利的刀劍沒能削下手臂,還撞上了硬物。

    慕容均收回手臂,感覺手臂一片痠麻,面上卻不懂聲色,一邊感嘆自己武場日日打磨的辛苦,一邊暗謝父王給的精鋼護腕,回身就從車墊下抽出一柄刀砍去。

    他身邊護衛頭領已經躥了起來,無聲無息便抱向頭頂刺客的頸項。

    那人一對二卻毫不畏懼,反手和慕容均對上一刀,頭一擺就讓過了薛護衛,游魚般便要滑入車內,手中鋪開一片冷光,卷嚮慕容均的腳踝。

    卻在這時,那看似文弱坐在一邊的幕僚霍然抬頭。

    不大的眼睛裡精光四射。

    手中的酒杯砸了出去,劃一條晶瑩的拋物線。噹啷一聲響,那片冷光被擊飛。

    他的車中猱身而上,雙手展開如枯樹,咔咔幾響,已經攀上了那刺客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