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歸元 作品

第218章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西戎兵大驚,一個一直遠遠跟著鷹主的刺青漢子大叫:“有毒!”

    嗆地一聲,西戎兵齊齊拔刀。

    鷹主艱難地:“不是……我的嗓子……”

    飛羽對著閃著寒光的彎刀,抱臂涼涼地道:“毒什麼毒,沒見我們一個鍋裡舀湯?這傻子是被魚刺給卡了,沒吃過魚嗎!那樣胡亂嚼一氣的。”

    說完他默了一默。

    還真沒吃過魚。

    鐵慈哭笑不得,眼看西戎兵慌作一團,大乾兵忍笑各種支招,有說吃醋的,有說咽飯糰的,但此刻哪來的醋和飯糰。

    鷹主咕咚咕咚喝了很多水,也沒見好轉,當即大手一揮,道:“算了,就這麼吧。沒事。”

    鐵慈起身,和飛羽要簪子,飛羽從袖子裡摸出一根華麗的釵,鐵慈呵呵笑,就知道他身上女人東西比自己還齊全。

    她將細釵拗彎,做成夾子狀,示意鷹主上前來。

    鷹主在飛羽逼視的目光下毫不猶豫大步上前。

    鐵慈讓他坐下,運足目力,看清他食道上扎著的小刺,命他掀開面具張大嘴,將釵尖探入。

    閃著寒光的釵尖,對著鷹主的咽喉。

    刺青漢子猛地衝上來,橫刀一攔,道:“你要對我們鷹主做什麼?”

    “拔刺。”

    “拔刺要用這樣的利器?你分明是在試圖謀害我們鷹主!”

    “那行啊,這刺扎得深,去不掉的話,就會導致傷口發炎,潰爛,感染,直到最後丟了命也是有可能的。”鐵慈一攤手,“不勉強,自己選。”

    鷹主一手把刺青漢子推開,“刺不紮在你喉嚨你不知道痛。”

    刺青漢子無語凝噎。

    鐵慈一笑,心想這貨明明並不是容易相信人的性格,卻還挺相信自己。

    明晃晃的釵探入咽喉。

    鐵慈有透視加成,很快撥出了魚刺,雖然魚刺太小很難取出,但只要不刺在食道上,也就容易下去了。

    方才鐵慈專心拔魚刺,此刻魚刺不再構成威脅,她的目光就落在面具掀開後的下巴上。

    下巴稜角分明,起了青青的胡茬,從下巴至頸項上側,有一道斜斜的疤痕,已經癒合,只剩一條不明顯的淡白印子,但從位置可以看出當時命懸一線的兇險。

    丹野沒有這個疤。

    也沒有這麼重的鬍子。

    不過這流利漂亮的下頜線倒是有點像……

    還有這唇……

    丹野是什麼唇形來著?有點想不起來。

    她盯著鷹主的唇的時間太久,以至於那雙被她目光灼灼盯視的上薄下厚的唇微微動了動。

    露出雪白的一點齒尖。

    鐵慈忽然覺得這唇在放大。

    按在肩上的手力道也在加大。

    身後忽然傳來拉力,她踉蹌後退,撞入飛羽懷裡。

    飛羽扣著她的肩,把她一個翻轉,翻進自己的懷中,語氣淡淡地道:“別靠太近,小心口臭。”

    鐵慈:……你要不是身懷絕世武功一定早早就給人打死了。

    身後鷹主原本坐著,在她忽然離開的瞬間身子往前傾了傾,隨即猛地站起。

    鐵慈以為他要來打人了,誰知道他只是陰鷙地看了看飛羽,又看了看她,便一言不發地走開。

    以為即將發生流血事件的眾人鬆一口氣。

    有人一邊喝湯一邊問飛羽:“這種天這種地兒,你哪弄來的鳥蛋啊。”

    飛羽一指遠處雪山,道:“我爬上去了一趟。看見有個鳥窩,順手拿回來了。”

    眾人目光落在遠處雪山的高峰上,神情呆滯。

    雪山之上那個位置的鳥窩……那只有鷹才會在那裡築巢啊!

    這傢伙是弄回來了鷹蛋?

    這得多損啊!

    有人一臉崩潰地道:“鷹是我們首領部族的至高圖騰啊!”

    西戎諸部族雖然圖騰無數,但圖騰也分上中下,鷹是至高圖騰,是所有西戎人都膜拜的神鳥。

    有人想起剛才這些魚是被鷹蛋蛋液誘惑來的,沾了鷹蛋的蛋液,然後自己等人破戒吃了魚也就罷了,還間接等於吃了鷹……

    已經有人在磕頭了。

    大乾人的想法比較現實,“聽說老鷹報復心很強。”

    飛羽一笑,“正好。”

    眾人正想這什麼意思,就聽見長空裡一聲鷹唳。

    說老鷹老鷹到。

    飛羽長身而起,“正好缺肉,弄只老鷹做儲備糧。”

    眾人:“……”

    大佬的境界我等不能比。

    正往外走的鷹主一個踉蹌,隨即快步走出了眾人的視線。

    高空之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點,黑點愈來愈大,正以極致的速度向下猛衝。

    眼看已經快到綠洲邊緣。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鷹唳。

    那聲音更加凌厲嘹亮,一聽就是極品鷹才能發出的鷹唳。

    眾人正想不好,又來一隻更厲害的,大佬萬一降不住,說不得小兵們要吃虧。

    然而那聲一出,那正俯衝而下的鷹忽然一個拐彎,長翅一展,斜斜向另一個方向飛去,轉眼不見了。

    眾人都愕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氣勢洶洶來報仇的老鷹如何就自己偃旗息鼓了。

    綠洲的另一側。

    一隻海東青焦灼地踱來踱去。

    空中斂翼聲響,另一隻黑色的巨鷹落了下來,海東青迎上去,兩隻鷹好一陣耳鬢廝磨,後來的那隻黑鷹發出低低的咕咕聲。

    海東青金光閃閃的眼眸就委屈地對著鷹主轉過來。

    我好容易娶個老婆生幾個蛋,還被人掏了。

    掏了還不能報仇,忍氣吞聲夾尾巴走。

    不能報仇也罷了,還叫我藏著,鬼鬼祟祟不能出來。

    每次遇見那個女人,我就是受傷的那個。

    還是不是兄弟了!

    鷹主安撫地拍拍它的頭,在聽見似乎有腳步聲時,把它推進了樹叢裡。

    海東青發出憤怒的低鳴聲,被鷹主一把捏住了嘴。

    走出來的卻是刺青漢子,鷹主鬆口氣。

    刺青漢子不解地問他:“鷹主,那葉辭是……”

    鷹主默然點頭。

    “那為什麼……”

    鷹主轉過身,刺青漢子到嘴的疑問不得不嚥下去。

    鷹主看著那一片彷彿漫無邊際的白。

    一個失去一切的人,過往前塵便如已死。

    死去的人,又有什麼臉面,去接受他人的同情和憐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