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歸元 作品

第211章 狗糧難吃

    沙地上,長空和荒漠藍黃分明,鐵慈如一道光,拋進了飛羽的眼眸中。

    這般載著風從高處滑下十分暢快,鐵慈忍不住笑起來。

    下一瞬細沙如幕揚起,砰地一聲,她衝入飛羽懷中。

    飛羽一把攬起她,飛快地轉了三個圈,將往下的衝力卸盡。

    一色金黃裡彼此飛舞的衣袂交纏。

    眾人立在沙山之上往下看,田武躍躍欲試:“看起來很有意思,一休一休,你先下去,接住我好不?”

    楊一休的白眼能翻到天上,“拜託,我去接你?那你得去三丈深的坑裡挖我了,你去接我還差不多。”

    戚元思在旁邊不陰不陽地道:“幹什麼?有你們什麼事兒?沒見人家這是小兒女調情呢?”

    楊一休遺憾地咂咂嘴,“總覺得好白菜被豬拱了的……”

    田武憨憨地道:“我覺得還成啊,容先生才貌雙全,倒也配得。”

    戚元思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田武莫名其妙地望著他背影,問楊一休,“一休一休,小戚為什麼生氣?”

    “他啊——”楊一休唏噓地道,“曾經有一段上好的姻緣放在他面前,結果他沒有珍惜,等到他後悔時發現已經晚了。”

    書院人都知道那些退婚軼事,田武哦了一聲,卻又道:“其實小戚也不必扼腕懊惱。我看就是他不退婚,太女也未必要他。沒見容家沒退婚,容監院那麼好的人才,太女不也不假辭色。”

    楊一休哈哈地笑起來,拍了拍他肩膀,道:“胖虎,說真的,你人雖憨,腦子卻不糊塗。可不就是這樣!”

    他慢悠悠踱開去,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

    說著他便寂寞地轟隆隆滑下沙山,沒人來接,寂寞地落在先前容溥跌落的沙坑裡。

    鐵慈站在飛羽身邊,看見大家一個個滑下來,一開始還有點拘禁,後來便放開了,一邊滑一邊大喊大叫,聲音迴盪在荒漠上,臉被風扯得變形。

    都是年輕人,日常承擔著繁重的訓練和危險任務,剛經過緊張和乾渴的穿越沙漠之行,終於看見綠洲,雖然前途依舊未卜,但在下一段歷程開展之前,還是應該好好地放鬆一下的。

    她道:“知道嗎這是鳴沙山,因為某些難以解釋的原因,人在山上滑下時,沙子會發出轟鳴。”

    飛羽道:“我總覺得你很博學,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

    “那都是我師父教我的,她知道這世上所有有的或者沒有的事。”

    “你似乎很崇敬你師父。”

    “那當然。”

    “但你不要依賴你師父啊十八,太過依賴信重一個人,一旦大山傾倒,你的天地也就毀了。”飛羽在風沙轟鳴中在她耳邊道,“但是除了我。我可以讓你一輩子依靠。”

    “不。”鐵慈微笑搖頭,“我不會依賴師父,也不會依賴你。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把自己人生的希望和前路寄託在任何人身上,對自己和那個人都不公平。”

    飛羽輕嘆一聲,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硬硬的皮甲咯著手臂,心卻是溫軟的。

    雖然心中有幾分遺憾,但是最初引得他目不轉睛的,不就是這份獨立與強大嗎?

    綠洲上,駱駝上的人,盯著遠處沙山上那一個個的小點。

    看見他們縱情歡笑,相互依偎。

    在這樣惡劣的荒漠裡,竟然也有人能尋出歡樂來。

    他有點怔忪,想起就在幾個月前,自己似乎也是應該這樣的。

    也應該和這群人一起,大笑大叫,平日裡鬥嘴吵鬧,遇見敵人共同禦敵。

    然而命運如此冷漠,轉手便翻覆人生。

    彷彿大浪當頭打,迎頭變故迭來,轉眼雲端跌地獄,往日爛漫不再。

    他眼底掠過一絲陰鷙冰冷之色。

    身後一重,柔軟光滑的羽毛拂過他的面頰,仿若一個安慰。

    他偏頭,蹭了蹭那羽毛,眼底冷色未散,倒映這瀚海狂沙,不見甜只餘野氣。

    身邊刺青漢子嗤笑一聲,道:“這時候還在玩鬧,真是不知死活。”

    他眼底掠過殘忍的笑意。

    行走大漠,乾渴至極,這時候看見綠洲,欣喜若狂是正常的。

    誰又能想到,這裡面藏著一支軍隊呢。

    看著那群人向綠洲跋涉而來,他像看著走進自己獵網的獵物。

    毫無懸念,因此索然無味。

    他轉身,下了高坡,往綠蔭深處走去。

    “照原計劃執行。”

    ……

    鐵慈等人已經走到綠洲的邊緣。

    入目就是一彎晶亮的水泊,繞綠洲如絲帶。

    這水泊看一眼都覺得透心涼,眾人頓時覺得嗓子裡的煙都要冒了出來,都紛紛撲過去。

    鐵慈:“且慢——”

    她話音剛落,唰唰唰一排羽箭從天落,齊齊在眾人腳前釘了一排。

    眾人定住。

    剎那間鐵慈飛快地將一直戴在頭頂上遮陽的面具拉上,眾人也很靈敏,瞬間就戴好了面具。

    對面濃密的樹蔭里人頭晃動,有人沉聲道:“口令!”

    鐵慈眯起了眼。

    雖然想到綠洲可能有人,但是沒想到,那支野心勃勃的要穿山的西戎軍隊,竟然就在這裡。

    而且一開口就要口令,沒有立即射殺,顯然是看見了他們穿的是自己人的打扮,要確認了。

    雖然扮成了西戎士兵在大漠上行走,但這只是怕萬一遇見再次入山的西戎軍隊,成為對方的靶子,初期能令對方降低警惕的話,己方可以獲得很大的勝算。

    然而對方確實比想象中更警惕。

    認出自己人了,還是要口令。

    鐵慈看一眼手腕上的刺青,還好,經過了幾天了,她一直很小心,稍稍有點磨損,但因為蒙上了灰沙,看起來更真實了。

    對面樹蔭後晃動著的臉,竟然也戴著面具,這讓鐵慈心中一動,想著是不是可以在這支軍隊中矇混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