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歸元 作品

第201章 背對背

    飛羽遠遠地看見容溥和戚元思說了幾句,戚元思就好像忽然有了精神,腰板都直起來了。

    他搗搗鐵慈,道:“瞧,容茶茶又開始舌燦爛花地蠱惑人了。”

    鐵慈看一眼,心想這傢伙學怪話速度真是驚人。

    她道:“怎麼?”

    “他最擅長蠱惑人心。我猜他又去給戚元思灌那什麼,毒雞湯。這種人放在朝堂,就是佞臣;託生為女,就是妖妃。”

    鐵慈上上下下看他一眼,哈地一聲,走開了。

    這下飛羽耐不住了,一把抓住她胳膊,道:“你這怪里怪氣的是什麼意思?想說什麼趕緊交代。”

    “我說——”鐵慈拉長聲調,“妖妃實在太謙虛了。”

    她甩開飛羽,走開了,飛羽愣了一會,噗地笑了一聲,抱臂自言自語道:“我便是那妖妃,你是那坐擁三宮的荒淫帝王麼?”

    那邊書院雙胞胎跑過來和鐵慈說,找到一處祠堂,可以供大家住宿。

    鐵慈要求晚上眾人都住在一處,以免分散來被人所趁。

    她去看了那祠堂,已經很破舊,裡頭堆滿了雜物,現在雜物都被清理到一邊,留下一塊空地。

    祠堂後面就是山,距離山體之間有一片開闊地帶。孚山整個山體面對大乾這邊傾斜度都很高,小村又是依山而建,都找不出一處可以完全避免危險的地方。

    不過最近進入冬季,倒沒什麼大雨大風,影響山體,山體滑坡的可能性很小,也只能先在這裡將就了。

    祠堂中間生起一堆火,眾人烤火吃乾糧,找柴禾墊在地面,各自找個角落,和衣而睡。

    臨到睡覺時,飛羽找了個靠牆的位置,將火堆移過去烤熱了,才墊上樹枝,招呼鐵慈過來睡。

    他睡在冰冷的牆角,旁邊烤熱的地方歸鐵慈,鐵慈過去的位置,田武剛想來睡,被飛羽一腳踹開,“大老爺們湊什麼湊。”

    田武委屈地去對面了。

    楊一休同情地踮腳摸摸他的頭,悄聲道:“我家胖虎就是太好欺負了,你怎麼不撅他,你難道不是大老爺們嗎!”

    田武一臉恍然大悟,誠懇地握著他的手,道:“哥哥說的是,我就是笨口拙舌的。要麼哥哥去幫我把這話說了!”

    楊一休立即抽回手,說聲我好睏,噠噠噠跑走了。

    雙胞胎大武小武睡在靠門的地方,大武睡下的時候,好幾次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什麼。

    鐵慈將疑問的目光投過去,大武是個容貌清冷的少年,話很少,皺眉道:“我好像總聽見什麼聲音。”

    小武活潑一些,嘻嘻笑道:“你又來了。”轉頭向鐵慈解釋,“他總是聽見一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但是不是每次都準的。”

    鐵慈點頭,四面查看一番,並無異常,安排了人值上半夜,準備自己值下半夜。

    村子裡已經沒有人,山體加固的任務也就不存在了,但是這四周的山還是要查看一下的,好好的村子被屠戮了,狄一葦那裡卻根本沒有收到消息,近期派往這個方向的斥候都失蹤了,如今給她撞上,至少也要搞清楚是山賊,是過路的強梁,還是……對面的西戎。

    火光晃動,有人進門來,卻是容溥的小廝,捧著厚實的大氅,輕聲道:“我家公子命我來給葉把總送禦寒衣物。”

    說完也不等鐵慈回答,往她面前一放就走。

    鐵慈自然也不能喊住人,驚擾別人,大驚小怪,不過是送件衣裳,她拿過來準備蓋上,身邊彷彿早已睡成了豬的容蔚忽然一個翻身,非常自然地,便將那大氅捲到了他自己的屁股下。

    鐵慈:……你現在和溥兒茶越來越像了。

    她懶得和這人計較,睡了下來,容蔚一個翻身,狀似無意地將胳膊搭在她肩膀上。

    她抬手推開,把他的雙手交疊安放在他的肚子上,擺得十分安詳。

    飛羽任她擺佈。

    畢竟裝睡的人設要堅持到底。

    鐵慈擺好後還不罷休,又拿出自己的玉筆,按了一下筆頭,筆尖彈出一截墨色,這是可以畫的。她在飛羽臉上畫了兩撇仁丹胡,頭頂還畫了一個王字。

    她在這裡忙忙弄弄,樂不可支,飛羽忍無可忍,睜開眼一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兩人目光相對,鐵慈對他眼神裡的譴責無動於衷。

    飛羽便笑了,躺在那裡,撅了噘嘴,索吻。

    鐵慈繼續無動於衷,手中筆一轉,竟然從筆頭上又彈出一截胭脂色筆尖,她順勢一轉筆,在飛羽手上畫了個紅唇。

    給你一個血盆大口。

    她畫完,收回筆尖,躺下。

    飛羽舉著拳頭看了半晌,將拳頭慢慢收回,貼在唇邊,對著那畫下的大紅唇,一吻。

    鐵慈閉眼裝睡,耳根卻不可自控地微微燒了起來。

    聽見耳邊飛羽輕笑。

    右邊丹霜猛地翻了個身。

    再右邊赤雪簌簌拉了拉丹霜衣裳提醒。

    門口那邊大武好像又坐起身。

    院子外面門窗嚴密的大車裡燈火未滅,映著容溥慢慢磨藥的身影。

    屋子裡鼾聲磨牙聲嘆氣聲,伴隨著屋子外風的瑟瑟,大山的神秘宏音,野鳥的呱叫聲……似鬧又似靜,似安寧又似聒噪。

    她的心情也沸騰又靜謐,一腔溫軟。

    漸漸便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