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歸元 作品

第192章 論演員的自我修養

    鐵慈正在想那細細長長的東西是什麼,好像狄一葦一直拿在手中,忽然一直隨伺在狄一葦身邊的一個將領走了過來,道:“指揮使給你們安排了車馬,等會隨她一起去別山。”

    鐵慈想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這位不親自留下來審問麼?

    那將領看出了她的疑問,解釋道:“近期邊境不安分。西戎動盪不安,遼東那邊也似乎在調動兵馬,指揮使不願離開別山太久。”

    鐵慈第一次肅然起敬。

    現下正是鞏固權位收攏水師並反擊爭權的好機會,換成朝中那些大臣,打他都不走。

    只有她將關乎自己前途的權爭放在一邊,先緊著這邊境安寧,國家百姓。

    這位不管有多少毛病,僅這一條,鐵慈便願意為她多花心思。

    隨即她嗅見了一點奇異的氣息,這味道隱然熟悉,她抬頭看那將領,那將領已經走開了。

    鐵慈低頭想了想,想起來這氣味是什麼。

    少時有一次在父皇書房玩,看他把玩一個精緻的罐子,那罐子裡散發著奇異的香氣,她探頭去看,父皇捂住罐子,笑道這玩意你可千萬別碰,最好聞也別聞。

    她問為什麼,父皇就把她抱在膝蓋上,和她說了前朝某國發生的一個故事。

    割據一地的大世家面臨朝廷削權,就從洋外尋來了這福壽膏,送與大臣吸食,這東西會上癮,一旦上癮,就會被徹底控制,癮君子發作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求能吃上這麼一口。

    可以想象,一旦群臣都被這東西控制,整個朝廷就握在別人手裡了。

    後來被人發現,及時毀了這東西,並截斷了大臣們的癮,才挽救了王朝。

    最初發現並幫助截斷的,就是那一朝唯一的女丞相,後來的攝政王妃,皇帝他娘。

    她發現那東西的時候還沒成為丞相,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官。並以此屢立大功,平步青雲,雖然嫁得皇子,但本身並不依仗夫君得勢,相反,她是那個時代的廚神和名臣,和自己的夫君,如王朝雙星,永久閃耀。

    鐵慈對這個故事印象很深,那也是女子,普通家族出身,最終走上巔峰,俯瞰世間。

    更絕妙的是,那個時代,這樣的女子,足足有好幾個。她們驚才絕豔,各據一國,各自捲起一地風雲,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那樣一個群星璀璨的年代。

    這給了她莫大的信心和勇氣。

    出身草根的前輩先賢可以,她為什麼不可以?

    她也記住了那香氣,直到今日再次聞見。

    她明明記得父皇說那東西在那個時代因為接連出現在幾個國家,被幾位女性領導人聯手下令取締,甚至最後滅了種植罌粟的國家,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能看見。

    這位將領身上的味道很淡,一個普通將領,似乎也不具備吸食這東西的條件。

    狄一葦這種性格,發現了豈不立即把人砍了?

    除非……

    她看了看。

    前頭,除了指揮使,所有人都騎馬。

    狄一葦為什麼不騎馬?

    在鐵慈的想象中,作為皇朝唯一的女將,尤其還是女扮男裝的女將,應該是面若重棗,身高八尺,聲若洪鐘,至不濟也該是個英姿颯爽。

    結果,哪怕隔著霧氣,也能感覺到她身材不高,蒼白荏弱。

    出行都要坐車轎,能坐著絕不站著。

    甚至可能,還吸食福壽膏。

    她手裡那細細長長的東西,那吧嗒吧嗒的聲音,明滅的紅光,那是煙槍。

    那將領因為是她的副手,才沾染了些味道。

    福壽膏除了上癮性,還能治病。最初是作為藥物存在的。

    鐵慈皺起眉。

    剛才還覺得狄一葦不愧國家將才,此刻卻覺得要命。

    吸食福壽膏的大將?

    鐵慈嘆了口氣。

    覺得此行真正的招攬目的,遇見了麻煩。

    既來之則安之,她隨著狄一葦的馬車繼續前行,路上不曾停留地走了兩天,吃飯睡覺都在車上。

    指揮使都這樣,別人自然更是衣不解帶。

    鐵慈是男裝,狄一葦自然只撥給她和飛羽兩人一輛車。飛羽正中下懷,總愛趁著馬車搖晃或者傾斜的時候往鐵慈身上栽,他栽過來鐵慈也不避讓,順手一擼,擼狗似的,擼多了飛羽也察覺這操作似乎有點不對勁,之後也便規矩多了。

    兩人白日裡各自看書,鐵慈看的書,封面上古篆《山川奇物記》,看起來很是高大上。

    飛羽看的更正經,封皮色澤肅穆,裝幀精美,上幾個字歪歪扭扭,不是漢字,鐵慈課業多,也必須通幾門外語,認出好像是洋文辭典。

    飛羽看得認真,神態怡然,時不時還拿筆批註。

    鐵慈正想肅然起敬,忽然瞥見裡頭圖畫似乎甚多,眼角一瞥,就看見兩人隔牆親嘴。

    鐵慈:“……”

    失敬,原來是披著洋文外衣的豔情話本子。

    再看飛羽批註:“隔牆親嘴此技甚好,但牆皮冰冷,還有掉落之虞,有損情趣,莫如隔紗親吻,隔簾親吻,隔澡盆親吻……”

    鐵慈要看,飛羽就大大方方給她看,眼角微微上挑,挑出點“我們要麼也試試?”的味兒來。

    鐵慈看完不動聲色,提了筆,加上幾個字。

    “……隔江親吻,隔岸親吻,生殖隔離親吻。”

    飛羽:“……”

    又來了。

    總說那些我每個字都懂連起來就不懂的話。

    鐵慈的書放在一邊,風穿簾而過,掀起書頁。飛羽忽然伸手按住。

    書頁掉了下來,裡頭又是一個書皮,橫寫“論演員的自我修養”。

    飛羽:……哈!

    大哥別笑二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