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歸元 作品

第69章 哥哥們帶你飛(一更)

    鐵慈誠懇受教,畢竟她的表現也關係賀梓面子,適可而止,免得老爺子名聲被她糟蹋厲害,回頭找她算賬。

    “對了,你們有誰遇見飛羽的?”

    鐵慈這幾日在谷中一直在等飛羽,然而沒有等到人,她掛記著這件事,有點擔心,但直覺告訴她對方不可能有事,畢竟當時唯一的敵人慕容端已經被抓住,到現在還困在阿黑家夜夜做新娘。他們又身在遍地高手的靈泉村,真要有動靜不可能不被發現。

    八成那傢伙又神秘失蹤了。

    赤雪丹霜都說沒有,丹霜道:“要我說,這人走了最好,神出鬼沒的,明顯見不得人。您身份敏感,這種人物正該遠離些。”

    鐵慈默然,最終嘆口氣道:“該出現總會出現,既如此,隨她吧。”

    一行三人往前走,此時正是午時,廣場上有人來往,都對著三人悄悄打量,眼神怪異,羨慕嫉妒鄙視不滿兼而有之。

    赤雪落後一步,和一個路過的學子搭話,過了一會趕上來,悄聲道:“賀先生前陣子放話說準備收關門弟子,滿書院的人卯足勁要討老爺子歡心,知道老爺子喜歡打麻將,天天為誰陪他打麻將爭破頭,就差沒像科考一樣比出個陣仗來。如今賀先生忽然傳話說最近都不要人去打麻將了,而您又拿著賀先生的首份薦書來了書院,大家失望之餘,不免都猜,是不是那寶貴名額,如今都花落您家了。”

    鐵慈長長地哦了一聲,心想這仇恨拉的。

    忽然鐘聲連響,噹噹噹當幾聲。

    廣場上的人忽然開始瘋跑,險些撞翻了赤雪。

    講堂裡安坐讀書的人將書一拋,嘩啦啦大門裡湧出無數青衣書生,舉著飯盆叮裡噹啷一路怪叫著向二進院子狂奔。

    木質長廊被踩得咚咚響,如一大群蝗蟲過境。

    人群中一個紅衣人極其顯眼,個高腿長氣場霸,院門前太擠一時人群擁堵,他跳起來一路踩頭越門而過。

    鐵慈剛才還身處人群怪異眼神的包圍中,一眨眼四面空空蕩蕩,人人嗷嗷如潮向前狂奔,鐵慈不適應地站在廣場正中,感覺像看了一幀末世喪屍片。

    好半晌她喃喃道:“以前聽師傅說過她念什麼高中大學,食堂吃飯時如群蝗過境,總是想象不能,如今可算見識了。”

    赤雪憂愁地道:“公子,這要每頓飯都需要這樣搶,以後咱們吃飯可就難了。”

    “難什麼!”丹霜一臉鄙視,“就這細胳膊細腿,搶得過我?公子你放心,餐堂最好的,必定是您的!”

    鐵慈眯眼看著那些腿短力微跑在人後一臉焦急的學生,悠然道:“這是好事喲,說不定咱們還可以以此生財呢。”

    丹霜還一臉懵,赤雪看看人群已經明白了,微笑道:“也是您聚攏人群的好機會呢。”

    鐵慈便滿意地笑,正要走過去,忽然咦了一聲道:“那邊不還有個小門,怎麼這麼多人擠在這裡,那邊那個門卻不開?”

    隨即她就看見一隊人,神態矜持地抱著書,從從容容跨過講堂門檻,邊走邊談,廊下等候的小廝們便跟上去,從隨身布袋裡拿出飯盆,顯然也是去吃飯的。

    但明顯沒有其他學生的急迫,分外從容優雅。

    鐵慈便跟了上去,果然看見他們往那個小門的方向去了。

    那些人也是青衫,卻鑲著白錦的邊,個個微抬下巴,衣袂飄飄,所經之地,那些袖子上鑲靛布,鑲墨棉,鑲粗麻的學生們,都自動讓開一條路,任那些天之驕子從人群穿過,進入那小門。

    書院學生按學業成績分等級,十分粗暴的甲乙丙丁四等。衣服都是青衫,區別就在於分別以白緞、靛布、墨棉、灰麻鑲邊。

    所以說哪有真正的平等,哪哪都能看見不平等。

    鐵慈跟在後頭,她今日也是青衫,眾人也沒注意,以為她也是那一群的一份子,一邊讓路一邊羨慕妒忌恨地道:“呵,嘚瑟什麼,再嘚瑟,還不是有高人拔了頭籌?”

    鐵慈想,高人,誰?

    這低低的議論卻被那群人聽見了,走在前面的一個人忽然回頭冷冷道:“方才誰說話的,站出來!”

    滿走廊的學生們噤若寒蟬,無人站出來,反倒推搡著,說走走走,各自退去。

    那說話的學生卻是一臉戾氣無處發洩,看無人接話,便冷笑一聲高聲道:“什麼高人,不過是一個走裙帶關係的破落野人,也配在我們頭上耀武揚威,你們且看著吧,書院遲早教他怎麼做人!”

    那一群人便都齊齊附和,有人便道:“聽說是先前賀夫人孃家的人,江湖出身,想必一身的草莽習氣,也不知道大字能識得幾個,賀先生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鐵慈:“……”

    原來高人是區區在下自己,受寵若驚,受寵若驚。

    這說話的人看著眼熟,不就是那日打麻將被她踢到湖裡的那個嗎?

    那日這傢伙之所以被她針對,倒不是因為出言不遜,事後賀梓有問起,當時她道:“先生便是博愛眾生,也該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位眼眸發藍,明顯是草原達延部族人。髮色淺淡,可能還是達延王族。這一族民風彪悍,年年叩邊,鐵蹄之下,不知染了多少大乾無辜百姓和守邊將士的鮮血,這樣的人以仰慕中原教化為名,輾轉求學於我大乾書院,所求所學,必不僅僅為一技一書。我大乾書院為展示大國泱泱風度,允許入學也就罷了,如何還能令他登堂入室,妄想染指於國學瑰寶?!”

    當時說了個賀梓啞口無言,他打麻將根本不看人,也不瞭解異族人長相特色。他雖通讀百家,宣稱人人平等,卻也知道家國大義之前,不可一概而論。

    鐵慈卻不知道,所謂拜祭成功並不是賀梓能夠留下她並託付要務的根本原因。她在谷中幾日,於日常瑣事中所表現的敏銳、沉穩、待人待事的心性和看待事務的格局,再加上最後展現的決斷狠辣,才是賀梓交心的真正緣由。

    畢竟賀梓身邊何曾缺過人才?只是終究那些人多半唯唯諾諾,謹言慎行,絕無鐵慈亦柔亦剛,可進可退的韌性,又如何敢將這般大事託付。

    不過那人顯然不似普通達延人,性情兇狠冷酷,倒是個八面玲瓏的性子,一說話便得人頻頻附和,有人便嘆氣道:“賀師重情。賀夫人早逝,賀師抱憾終生,為此結廬守墓,矢志不渝。對夫人孃家人,自然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