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歸元 作品

第38章 頭牌戲超多(v後肥章)

    鐵慈並不想去李府,她想進蒼生塔,但最終她只是看了李縣丞一眼,帶著丹霜赤雪走了。

    她扔出去的那個刺客,丹霜接到了,但是接到的一瞬間,人就死了。

    鐵慈查看了一下,對方竟然也是被刀捅死的,當時人實在太多了,看來還有人混在人群中,將他滅了口。

    線索斷了,也算意料之中。

    美人似乎受了極大驚嚇,雖然最終肯下了地,卻不肯離開鐵慈,非要跟著她。鐵慈便問她姓名,來自何處,委婉表示跟著她不大方便,不如讓她送人回家。

    美人便泫然欲泣地道:“妾名飛羽,是扶春樓的姑娘。今日也是來祈福的,只是來得比較早,當時塔門還沒關,妾便漫步上樓,也沒見著什麼人,誰知道後來門就被鎖住了,妾出不去,也找不到大師們,站在窗口打算對下面呼救的時候,忽然被人推了下去……嚶嚶嚶。”

    她掩面細聲細氣地哭了起來,鐵慈嘴角一抽,她涵養好,不說什麼。丹霜卻是個最看不得嬌柔造作的,冷聲道:“不捏著嗓子你就不會說話麼?”

    飛羽姑娘嘿嘿一聲。

    不捏著嗓子說話,怕嚇死你。

    不過給這麼一懟,她倒自然了些。鐵慈說送她回扶春樓,她便拉著鐵慈的袖子撒嬌:“大人,大人,你先別送我回去,回去又要迎來送往,陪那些又老又臭的傢伙。你不是要查案麼?我是苦主啊,你得找我查問怎麼跌下來的是不是?”

    鐵慈嘆一口氣,捋下她的手,道:“姑娘,我可買不起你的時間。”

    赤雪瞅著飛羽,和丹霜對了一眼,丹霜皺眉道:“你莫不是看上我家公子綺年玉貌,妄想攀附?我說,你是不是想得有點多。”

    飛羽姑娘羞澀地低下頭。

    不,還能更多一點。

    鐵慈好說歹說,人家就是不肯走,一會兒說老鴇要打罵,一會兒說怕那個推她下樓的人等她落單要報復,這後一種理由倒讓鐵慈上了心,覺得這倒確實是個問題。她瞥了那美人一眼,心想若是真出了事,自己心裡也過不去,跟著就跟著,放在眼前也作不了妖不是?

    於是便帶著飛羽姑娘去李府,路上飛羽姑娘終於取了冪離,面紗掀起那一刻,所有人都面色古怪,一向自詡好皮膚的赤雪摸了摸臉,丹霜冷哼一聲轉頭,眼底射出嫉妒的光,鐵慈倒是笑眯眯欣賞,心想比想象還美幾分,巡檢俸祿養不活,瑞祥殿倒不介意掃榻相迎。

    她倒是有點羨慕對方的個子,她自己就算高的,這姑娘比她還高几分,卻又不顯得突兀。有種渾然天成的妙處。

    馬車在李府門前停下,李家的下人湧出來接,簇擁著鐵慈去後院,那架勢,宛如接新姑爺回門似的。

    鐵慈一向適應環境能力良好,和對方詢問可有合適衣袍,好換下自己一身又是血又是土的衣裳,對方請鐵慈一行在小廳上安置,派人去拿衣裳。

    不多時,送衣服的人來了,卻是來了一大幫,前頭人蓮步姍姍,親自捧著衣服傷藥,卻不是李家那位小姐是誰?

    人還沒轉過隔扇,鐵慈已經看見一方淺紅挑繡裙角,心中嘆了口氣,一眼瞟見飛羽姑娘並不吃喝那些點心,正在玩自己手指,快步過去,往飛羽姑娘旁邊一坐,伸手拈了塊果泥麻葉糕,笑著往她嘴裡喂,“來,吃點點心。”

    飛羽姑娘一怔,隨即便笑了,張嘴將點心含了,非常熟練地給鐵慈飛了個媚眼兒。

    鐵慈為她迅捷準確的反應心中點贊,果然不愧是頭牌!職業素養就是高!

    再一抬頭,看見淺紅裙子停在門前不動了,李家小姐顯然不是頭牌對手,每處五官都寫著驚訝失望,而眼眸很快便盈了汪汪的水。

    鐵慈覺得頭痛。

    但李小姐的傷心失望很快被一聲尖叫驅散,她撲過來,緊張地指著鐵慈的手腕,“血……血……”

    鐵慈低頭一看,傷口不知何時又崩裂了,鮮血汩汩而出。

    總是崩裂的傷口會很麻煩,衣服是不能換了,得先處理傷口,她示意丹霜,丹霜熟練地從懷中取出針線包,又打開一個小瓶子,給針消毒。

    李小姐站在三步遠的地方,駭然地看著,一臉心疼又畏懼的神情。

    她不知道做什麼,倒是飛羽姑娘看了一眼,睨著那群發呆的人群,曼聲道:“愣著做什麼?趕緊打幹淨的水,擦洗的布,拿包紮的布帶來啊。”

    “啊,啊,快點去拿!”

    熱水打來,雪白的布疊了一疊,丹霜擦洗乾淨傷口,擦了一層師傅給的麻藥,飛羽姑娘興致勃勃湊過來,盯著裝麻藥的瓶子看了一眼。

    丹霜拿起針線準備縫合,這是師傅教的傷口處理辦法,李小姐看起來又要暈了,鐵慈便嘆息道:“我等武夫,刀口舐血,沒得嚇著小姐,小姐還是暫避吧。”

    李小姐卻不肯走,扭著手指站在原地。丹霜毫不猶豫,唰唰便是兩針,動作粗疏,針腳難看,李小姐倒抽一口氣。

    鐵慈卻不以為意。她以前也有過撕裂的傷口,都是丹霜隨便縫,縫得和蚯蚓似的。也沒辦法,赤雪靈巧,卻做不來這事,以前還暈血,跟了她多年勉強好一點了,但這種重任還是無法承擔的。

    鐵慈不以為意,有人卻看不下去了,李小姐顫顫半晌,白著一張臉,掙扎了好幾次還是說:“……這……要麼……我來吧……”

    丹霜回頭看她一眼,一聲冷笑,當真將針線一丟,道:“來啊!”

    李小姐臉更白了,倒好像她是被逼的一般,上前撿起針線,抖著手比劃半天不敢下手,漸漸又盯著鐵慈的手腕發痴。

    那手腕雖然傷口猙獰,偏偏襯得周圍肌膚潔白細膩,腕骨精緻,小臂線條優美而不乏力度。李小姐看著看著,兩頰漸漸紅了。

    丹霜卻看不下去了,伸手搶回針線,道:“小姐您是來幫忙的還是來看男人的?”

    李小姐的臉瞬間燒著了,期期艾艾捏著針線,眼看眼裡又要泛上新一波的淚來,鐵慈正在頭痛,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接過針線,嗤地一下便下針,那針下得迅捷又有韻律,起伏間手指幾乎幻化成影,簡直縫出了美感來,很快就縫合完畢,而縫合完的傷口,也同樣具有美感,更妙的是,鐵慈發現,她用最少的針便達成了縫合收緊的效果,不僅手巧膽大,顯然還聰明得緊。

    她禁不住讚道:“想不到飛羽姑娘竟然這麼好女紅。”

    飛羽斜睨她一眼,手指一彈,將針線彈回丹霜手上針線盒,另一隻手手指按著鐵慈手腕,來回摩挲,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什麼女紅?我可沒學過。這麼簡單的活兒,看看不就會了嗎?”

    鐵慈垂頭看自己手腕——這位頭牌手指按在她肌膚上,來回緩緩摩挲,眼睛卻看著別處,好像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在幹什麼,這是摸寵物的習慣動作,還是個死斷袖?

    不管哪種,都挺手賤!

    她看看手腕,再看看飛羽。

    飛羽的手指一頓,眼底露出一絲茫然,不動聲色拿開手指。又拿起那裝麻藥的小瓶兒,無師自通地給她抹了一層。然後手指一卷,非常自然地收進了自己的袖中。

    赤雪忽然笑道:“哎呀,這瓶子飛羽姑娘小心拿穩了。”更自然地伸手一拉,就又把瓶子拿了回來。

    當面被拆穿的飛羽,臉都不帶紅的,贊赤雪:“您真妥當。我們院子裡楊媽媽都沒您這般細緻。”

    赤雪也像沒聽懂她罵人,笑吟吟謙虛:“不敢不敢,失敬失敬。”

    鐵慈聽著兩人機鋒。心中忍笑,面上雲淡風輕,丹霜幫她把傷口裹緊,她起身去換衣服。

    她轉過屏風,後頭丹霜狠狠瞪過李小姐和飛羽。前者一臉羞愧地低頭,後者含笑對她眨了眨眼。

    鐵慈很快換好了衣裳,簡單洗漱過,便開始了對李小姐的問話,她這回坐得離兩個女人都遠遠的,一本正經地讓李小姐把那白梅花拿來給她看看,又問白梅花最早出現在哪裡,怎麼出現的。

    “……我也不知道,是我的丫鬟綠綺忽然叫起來,我們才發現院門上多了一朵白梅花……”

    李小姐的丫鬟便上前一步,用托盤端上一朵白梅花。

    鐵慈湊過去看,之前的白梅花都不齊整,第三具屍首上還沒白梅花,這回她可得仔細看看。

    左瞧瞧,右看看。

    半晌之後,鐵慈坐下,以手撐額,嘆息一聲。

    這大好春光,幹什麼不好,便是回去和被窩抵死纏綿也好啊!

    “公子,這……這有什麼不對嗎?是不是我要死了……”

    “不,怕是這滿屋子的人都老死了您也未必會死。”鐵慈目光放空,溫柔而麻木地道,“姑娘,小姐,大爺,您就沒看出來,這不是白梅花,這是一朵梨花嗎!”

    李小姐:“……”

    滿室寂靜裡,她看起來要哭出來了,“可是……可是……梨花蕊心不是這種紅色啊……”

    “我剛從前院過來,看見垂花門那邊種了一棵紅心嬌梨,那種梨花越成熟,蕊心越紅。大抵是先前起了風,將那花千里迢迢吹過來了,小姐你又難得出垂花門,所以不清楚自家宅中有這種梨花。”鐵慈起身,“我早該明白的,如果真是白梅花,您也該是一具屍首才對……既然無事,在下便告辭了。”

    雖然鬧了個烏龍,她倒鬆了口氣,快步向外走,李小姐一臉無措,提著裙子追在後面,很快便上氣不接下氣:“公子……茅公子……不是這樣的……我們聽見外頭有聲音……”

    鐵慈笑而不語,丹霜道:“想要見我們公子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你一句話,要人跑斷腿是嗎!”

    李小姐更加惶急,一急卻說不出話來,眼看鐵慈已經邁過門檻,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尖叫。

    鐵慈一怔,循聲急奔過去,卻見一個綠衣丫鬟倒在地下,她一摸脈搏,還好,只是暈過去了。

    將那丫鬟救醒,才知她就是綠綺,綠綺捂著頭,恍惚地道:“我剛才去拿點心回來,正看見一個黑影從小姐院子裡跳出來,還沒看清,就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