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感超人 作品

92、第 92 章

    戚斐雲的車停下的時候, 晏雙正毫無形象地蹲在路邊。

    “來啦。”

    晏雙很自然地和他打了個招呼,懶懶地揮了下手。

    戚斐雲坐在車上,看著他這副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 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知道我會來接你?”

    晏雙扶著膝蓋站了起來,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他一坐進去, 就毫無形象地癱坐在了座位上, 伸手扯了扯領帶,懶洋洋道:“紀遙被他爸牽絆住出不來,秦羽白沒臉見我, 大概率就是你了。”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讓人感到一種隱藏的篤定, 令戚斐雲產生了淡淡的迷惑。

    他到底是全想起來了?還是隻是天性就是這麼隨性,又善於揣摩人心?

    “看什麼?”晏雙扭過臉掃了他一眼, “開車啊,我餓了, 對了, 你叫什麼來著?”

    果然還是沒想起來。

    催眠可以改變人的記憶,卻無法改變一個人的本性。

    戚斐雲發動了車。

    全程圍觀了那場賭局, 他很清晰地認識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晏雙非常地善於偽裝。

    他在紀遙、秦羽白, 甚至是紀文嵩面前都保持了不一樣的人設,更奇妙的是, 無論他作出什麼行為,對方都不會產生違和感,微妙地在不同的人設中找到了一個平衡點。

    這些人對他來說是有利用價值的, 所以他願意花費心思在他們面前偽裝。

    而他……

    “叔叔,還有煙嗎?”

    ……只是個眼熟的叔叔罷了。

    戚斐雲淡淡道:“我不喜歡有人在我車裡抽菸。”

    晏雙瞟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種審視的輕蔑,“少來了,是秦羽白讓你來接我的吧,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過是個窮醫生罷了,別在我這兒裝蒜。”

    真是敏銳,連是秦羽白讓他來接人都猜出來了。

    很好,又見識到了之前沒見識過的更惡劣的一面。

    戚斐雲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再次挑起這個人的興趣,但很顯然,對於既沒有利用價值也不感興趣的人,這個人相當的沒有耐心。

    戚斐雲單手握住方向盤,另一手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了煙和火。

    “謝了。”

    毫無誠意的道謝。

    片刻之後,火機點燃菸草的聲音利落地響了一聲,菸草的氣息在密閉的空間裡迅速散開。

    戚斐雲用餘光注視著晏雙。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冷淡的晏雙。

    穿著純白的西服,烏髮柔軟地勾勒著清純的面部輪廓,嘴唇是天生略有厚度且上翹的豐潤,叼著煙的時候有種莫名的性感,可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漆黑的眼珠像某種冷血動物一般慢慢地轉到眼尾,晏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喂,你看我的眼神很噁心。”

    戚斐雲移開了目光,注視著前方盤旋下山的公路。

    晏雙也收回了眼神,看著窗外吸了口煙,呼出一串白色的煙霧。

    “想做了。”

    戚斐雲面色穩重,依舊將車開得很穩。

    “你別看秦羽白這人看上去很有魄力很強勢,其實他很乖很可愛的……”

    晏雙談起秦羽白的語氣在戚斐雲聽來依舊是帶著一點柔軟的懷念的。

    看來催眠的效果依舊很強烈地影響著他的情感。

    “像條狗似的。”

    晏雙轉過臉,一根手指撐著額頭,菸草在他的指尖燃燒著,對著開車的戚斐雲露出了個模模糊糊的笑容,“……很會舔。”

    心跳是平穩的,握住方向盤的掌心溫度微妙地有些上升,也或許是因為方向盤上冰冷的皮革反襯的原因。

    大腿忽然感受到了壓迫。

    坐在他身邊的人將自己的雙腳翹在了他的大腿上。

    戚斐雲輕瞥了他一眼。

    晏雙面向他側坐著,安全帶在他身上扭得像一條蛇,像是被過短的繩索給束縛住了,雪白的西服外套已經皺得不成樣,他屈著膝蓋,頭靠在車窗上,穿著皮鞋的雙腳將男人的大腿作為了腳凳,無意識地輕輕擺動著。

    “雖然算是已經分手了,不過還是會想念他的身體,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很奇怪?”

    晏雙抽著煙,態度竟然變得有些一本正經,像是很嚴肅地在和戚斐雲討論起自己的情感話題。

    戚斐雲仍是沉默,腹部被不耐煩的青年用鞋尖戳了一下。

    “說話,你是啞巴嗎?”

    【戚老師,你怎麼不出聲?你是啞巴嗎?】

    相似的內容,不同的語氣。

    對他的溫柔繾綣已經是過去式。

    現在只有冷漠與無視。

    戚斐雲從不後悔自己所作出的任何一個決定。

    到現在為止,仍然是這樣。

    “不奇怪,”他態度溫和,語氣也很平常,“這說明也許你還愛著他。”

    “噗——”

    晏雙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笑了出來。

    他只笑了一聲就停下了,雙手交疊,一副像是在心理諮詢師做諮詢的姿態,“你的理論真是荒謬,想念身體就是愛嗎?你是外科醫生吧,我看你處理他們傷口的樣子很熟練。”

    “嗯。”

    “怪不得,說出來的話全是扯淡。”

    晏雙又吸了口煙。

    他帶著一點殘餘的笑意,屈起了左腿。

    皮鞋堅硬的鞋底擱置在了危險的部位。

    像是某種惡意的玩笑。

    帶著踐踏般的侮辱意味。

    “我在開車。”

    戚斐雲平淡道。

    “我也是啊。”

    輕佻著冷譏,一絲惡劣的笑意,他像是終於發現了無聊夜晚解悶的小遊戲,語氣也變得興致盎然了起來。

    寂靜的盤山公路,車輛正順著它蜿蜒而下,沿路的路燈散發著悽幽的光芒,猶如手術檯上的無影燈,一閃一閃地照過兩張表情不一的臉孔。

    “哇,”晏雙毫無感情地感嘆了一聲,“你這是愛上了我……的皮鞋嗎?”

    “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那你剛才為什麼說是愛呢?”

    公路到了盡頭,車速也逐漸放緩,靠邊停在了一盞路燈下。

    戚斐雲轉過臉,他的臉色依舊很平靜,“你很想做嗎?”

    晏雙叼著還未的煙,嘴唇動了動,眼神和表情都在笑,“……想。”

    “那就做吧。”

    穩重又幹練的男人用一臉冷漠地表情提出了邀約。

    一直在撩撥他的青年似乎被他這樣乾脆利落的態度給震住了,嘴裡叼著的煙順著張開的嘴唇掉了下去。

    戚斐雲正盯著晏雙,那雙灰色的眼眸在路燈的映照下,半是亮光,半是陰影,他解開了安全帶,在晏雙微怔的神情中俯身靠了過去。

    原本放在他大腿上的小腿被迫彎曲地被反壓了回去。

    屬於男人的氣息和味道也隨之如網一般籠罩住了面容白皙的青年。

    晏雙凝視著他上方的男人,絲毫不見慌亂,笑意淡淡,“不好意思,煙掉了。”

    戚斐雲伸手,撿起了地上的煙,隨後坐直了,搖下車窗把已經熄滅的煙扔了出去。

    秋日冷冽的空氣進入車內,吹散了菸草的味道。

    晏雙也重新坐直了,按下了他那一邊的車窗。

    兩人安靜地坐著,任夜風將髮絲吹得凌亂。

    情緒平復冷靜,戚斐雲伸手想去重新發動車,晏雙又看了過來,“你叫什麼名字?”

    他問的語氣很認真,戚斐雲的手不由頓住,他轉過臉,道:“這很重要嗎?”

    “理論上來說不太重要,”晏雙平淡道,“不過不知道名字,很影響我叫-床時候的發揮。”

    菸灰色眼瞳凝視著晏雙。

    雖然不敢說完全瞭解晏雙,可戚斐雲心裡很清楚,晏雙剛剛只不過是在耍他而已,而現在,他這樣平靜的模樣,好像是真的認真了起來。

    “……戚斐雲。”

    晏雙聽後唸了一下這個名字,隨後忽然露齒一笑。

    “算了,名字不喜歡,不做了。”

    終究還是被耍了。

    戚斐雲卻半點沒有想要生氣的感覺。

    他甚至也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完全不受他支配的感到了一種另類的愉悅。

    像在玩一場永遠不知道下一道關卡有多難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