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笈七籙 作品

0497 風水輪流轉(二合一)

    祝平娘:“……?”

    她怔怔的看著李知白。

    祝平娘不知道今夜的天氣好不好,她只知曉雨一直在下。

    深吸一口氣。

    阿白她……說什麼?

    彷彿是來自宴廳內喧囂的聲音擾亂了祝平孃的思緒,她眼中的李知白似是湖面一般波光粼粼的,讓人看不清模樣。

    祝平娘低下頭,頭一次聽見了李知白的話,卻想要裝作聽不見。

    “桐君?”

    李知白卻完全沒有要跳過這個話題的意思,見到她沒有回覆自己,便又詢問了一遍,且說的更加仔細了。

    “我若是暫時不打算回朝雲,在你這花月樓中住下,可有什麼是我能做的活計?”李知白問。

    她這樣的女人各方面都不甚出色,在青樓中的話,按照規矩興許只能做一些端茶倒水的活?

    李知白沒有在開玩笑。

    既然這裡能讓掌門駐足,那麼李知白說想要留在花月樓,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祝平娘沒有說話,只是駐足,看著雨打江面,喃喃道:“興許……我真該去訂個棺材了。”

    這樣一驚一乍的,對她這樣的老女人心臟是巨大的壓力。

    “???”

    祝平娘頭上起了幾個問號,內心一片凌亂。

    讓她理一理。

    回頭看了一眼依舊依著欄杆的李知白,祝平娘揉著眉心。

    自己如果沒有聽錯的話。

    阿白是要如青樓,然後……在這兒找一個活做?

    “???”

    這幾個字她都認識,李知白說的也很清楚,可怎麼聯繫到一起,她就聽不明白了?

    誰要來青樓?

    阿白?

    而且目的不是留在花月樓陪自己,而是和那些妮子一樣,找一個事情做?

    【她不會要加入花月樓吧。】——在這一刻,祝平娘心裡忽然起了這樣荒唐的念頭,可念想一起,就如同廣闊海洋之上一抹浪花,越起越高。

    李知白奇怪的看了一眼祝平娘:“怎麼不說話。”

    她要留在花月樓是這麼奇怪的事情嗎?

    在此處見到掌門之後,李知白反而失去了自知之明。

    而祝平娘再一次聽見了李知白的詢問,卻依舊沒有回應,只是輕輕拉扯了一下李知白的袖子。

    “阿白,你看著我。”

    李知白轉過頭,與祝平娘對視。

    祝平娘瞧著這她百看不厭的面容,眼底的疑慮逐漸消散。

    “阿白,你真好看。”她說道。

    “又來了。”

    李知白無奈的嘆息,牽著祝平娘扯著自己袖口的手放在面前的欄杆上:“你是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

    祝平娘重複了一遍。

    她想說什麼難道很難理解嗎?

    她想問阿白為什麼會心神波動,想問她是怎麼說出要留在花月樓的,想知道……她究竟是遇了什麼事情。

    可她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祝平娘抬頭看著朝雲宗的方向,低下頭後認真的問道:“阿白,你變成怯家的人了?”

    “怯家?你說什麼。”李知白反問。

    “世上有很多人怯家,忙碌了一天,卻遲遲不願意回到住處,莫非你變成這樣的女人了。”祝平娘默默的說道。

    李知白這才明白,原來桐君說的‘家’指的是暮雨峰上的劍堂。

    那個地兒,於她而言稱得上是家嗎?

    也算。

    李知白無奈的說道:“我只是想留在你這兒,呆上一些時日……你可至於。”

    桐君怎麼這般的沒出息了。

    自己不過是要在這裡呆些時日,體驗一下青樓姑娘們的生活,她眼珠顫動的,好像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了。

    “留下就算了,還呆上一些時日……”祝平娘在沉默中,欺身上去,而後就這麼從李知白懷裡取出一封信。

    默讀了一遍將,然後她就這麼當著李知白的面,將信紙撕了個細碎,就這樣丟進了湖中。

    隨著信紙洋洋灑灑的沉入水面。

    李知白:“……?”

    她更疑惑了。

    桐君在做什麼呢?怎麼將她給自己寫的心撕了?

    那封信裡不是別的什麼,正是祝平娘給她的‘彙報’,寫了掌門來北桑城親自收了陣圖的事。

    祝平娘嘆氣:“是我的錯。”

    她現在就是後悔,十分後悔。

    要是早知道讓李知白來北桑城會碰見這種事情,她說什麼都不會用這種信將李知白從山上勾下來。

    “你又哪兒錯了。”李知白問。

    “哪兒都錯了。”祝平娘抓著李知白的手腕,認真的說道:“阿白,我不要吃酒了,要不……你現在就回山上吧,趁著雨小。”

    “我說了,要留在你這。”

    “我不能理解。”

    “試著理解一下。”

    “這是試著就能理解的嗎?”

    祝平娘反問:“開玩笑呢?”

    如果李知白只是單純說留下來一段時間,她一定會很高興,畢竟是陪陪自己嘛。

    可從一開始,祝平娘已經聽出來了李知白的意思,所以才七魄失了六魄。

    【若是留下,能做些什麼活?】

    如果是客人,是不需要幹活的。

    花月樓裡,除了客人還能有什麼?

    那就只有接客的。

    祝平娘清楚她的阿白不是要留下來陪她,而是要……加入花月樓。

    “?”

    祝平娘現在就是一整個的蒙圈。

    “你能在這兒,我如何不行。”李知白問。

    “就算是我,一開始也是用了分身的。”祝平娘說道。

    “分身?”

    李知白偏著頭。

    祝平娘說道:“不重要。”

    “阿白。”

    “嗯?”

    “我現在若是傳信給玄劍司,告訴司空師兄你要做青樓的姑娘,你說他會不會帶著能帶的所有人,來把我這兒拆了。”祝平娘說道。

    李知白眨了眨眼。

    司空列宿那孩子是她瞧著長大的,的確是喚她一聲‘姑奶奶’,只是這時候提起他做什麼。

    “我的姑奶奶,你是不是沒有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祝平娘銀牙緊咬,她深吸一口氣,指著自己:“我,合歡宗的餘孽。”

    “是暮雨峰。”李知白提醒她。

    “所以我做出什麼樣的荒唐事,都是能夠理解的。”祝平娘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呢?”

    阿白是什麼人?

    她現在有多少晚輩?

    要是讓人知曉阿白在入了自己的青樓,她祝平娘能被那幫老東西活吃了!

    仔細想想就知道了,對於一些地位極高的人而言,看見自家長輩去逛青樓就已經難以接受了。

    那自家長輩去做青樓的姑娘?

    你沒事吧。

    祝平娘無法想象,但是她知曉這事兒不是她一個人能夠兜的下的。

    “桐君,你何時會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了。”李知白驚詫。

    “實話說,我不想你留在這兒。”祝平娘如實說道。

    外人的看法只是她說服自己的工具,她本人……也是抗拒的。

    這可是她的阿白,與她這樣五孽沾了三孽的壞女人不一樣。

    祝平娘認真的看著李知白,說實話,她到現在都沒有明白李知白為什麼忽然要加入花月樓。

    很奇怪啊。

    “阿白,我先提醒你一句。”祝平娘指著宴廳的方向:“雲淺可不是我這兒的姑娘,你就算來了,也瞧不見她的。”

    “……”李知白。

    她當然知道雲淺不是青樓的姑娘。

    說這個做什麼。

    祝平娘嘆氣:“所以我才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啊。”

    這究竟是怎麼了?

    是天要塌了嗎?

    祝平娘伸出手這在額前擋著那天上的小雨,說道:“阿白你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一時興起,入我的花月樓?”

    “不算是一時興起。”李知白能理解祝平娘無法接受,可她的確是下定決心的。

    可以說,從在宴廳中發現石青君的那一刻,無論祝平娘同意與否,李知白在得到答桉之前都不會離開這裡了。

    祝平娘能夠感覺到李知白是認真的,無奈:“我能追問一下為什麼嗎。”

    “看看你這裡的姑娘有什麼特殊的。”李知白說著,想起了掌門對面那些少女時的溫和態度。

    “果然……嗎。”祝平娘若有所思。

    如果說李知白是因為她方才的道心不穩而要留下觀察一些時日,她能理解。

    可為什麼偏偏要加入進來?

    這才是祝平娘所不能理解的。

    你要看青樓姑娘的生活方式,不代表要把自己變成青樓姑娘吧。

    “不會是……因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