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來襲 作品

7、亡國第七天(修)

    短褐男人衝她抱拳道:“一路上委屈程夫人了,這便是寒寨,程夫人請。”

    言罷,抬手做出“請”的手勢來。

    秦箏推脫道:“大當家請。”

    短褐男人堅持:“您和程公子是寨子裡的貴客,理應受此禮待。”

    秦箏見他這麼說,又記掛著太子身上的傷,沒好再推脫。

    進寨後,秦箏發現寨子比她想象中的還

    要大,並且讓她出乎意料的是,住在這裡的不全是她先前在船上看到的那些漢子,還有老人和孩童。

    那些孩子見著短褐男人一行人,非但不害怕,反而興奮地叫喊起來:“寨主回來了!”

    瞧著最凶神惡煞的絡腮鬍漢子是最得這群孩童歡迎的,有個僅在腦門上留了一揪頭髮的男童直接伸手去他兜裡掏,沒掏到想要的東西,一臉不開心道:“彪子叔,糖呢?”

    絡腮鬍漢子直接在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笑罵道:“去去去,一群小王八蛋!老子是打水匪去了,又不是去趕集的,哪來的糖!”

    其他漢子回到寨子裡後,瞧著也隨和了很多,甚至還有個半道上就被喊回家翻地的。

    秦箏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這與其說是個山賊窩,倒更像個村落。

    ***

    短褐男人將她和太子安置在了一處收拾得很乾淨的院落。

    漢子們前腳才把太子抬進屋放到床上,留著山羊鬚的老大夫後腳就挎著藥箱過來了。

    他看了一眼太子的傷勢,才開始診脈,一張松樹皮似的老臉上,神情格外嚴峻,脈還沒號完,就已經搖了三次頭。

    秦箏被他嚇得不輕,忙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相公!”

    老大夫看秦箏一眼道:“我行醫幾十年,就沒見過傷成這樣還能活下來的。”

    他拆開纏在太子胸前的繃帶,看到那血肉模糊的箭孔,又是連連搖頭:“受了這麼重的傷,先前應當是還在水裡泡過,氣血兩虧又寒氣入體,這是半條腿已經邁進鬼門關了……叫我如何用藥?”

    秦箏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

    短褐男人神色也跟著一變:“趙叔,你再想想法子,他們救過阿昭,是我的恩人。”

    老大夫為難道:“寨主,不是我不救,是這人真的救不回來了。治他這身傷,必須得下烈性藥,可一劑藥下去,他身上必然得燒起來啊!他如今的身體狀況最忌發熱,一旦發起了熱,十有八九就熬不過去了。”

    老大夫越說,秦箏一顆心就越涼。

    可太子眼下的情況,不用藥怎麼行?這一身傷會把他活活拖死的。

    秦箏想著昨夜他也發燒了,自己用溫水給他擦拭把溫度降下來了,狠了狠心對老大夫

    道:“您用藥吧。”

    總得試上一試。

    大夫想說用藥了怕是人還死得快些,但見秦箏態度堅決,便也隨她了。

    只是去配藥前又提醒了一次:“醜話我可說前頭了,若是人沒熬過來,小夫人別怨我。”

    秦箏苦澀道:“大夫肯救拙夫,我已感激不盡,哪會埋怨。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她跟太子好歹患難與共了這麼久,如今有個可以暫時安身的地方了,他卻性命垂危,秦箏只覺心口沉甸甸的,難受得緊。

    有了她那句話,老大夫沒再說什麼,下去配藥去了。

    短褐男人看了秦箏一眼,寬慰道:“凡事無絕對,程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無事的。”

    經歷了這麼多,秦箏臉上是再明顯不過的疲憊:“多謝大當家。”

    院外突然有個漢子急匆匆奔進來道:“寨主,二當家的帶著人在西寨鬧起來了!”

    短褐男人臉色一變,對秦箏道:“程夫人,您和尊夫先在此住下,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就是,我有些事需處理,先告辭一步。”

    秦箏注意到寨子裡的人都管男人叫寨主,但他先前自報家門時,說的是兩堰山大當家,此時又冒出來個二當家。他對外的自稱和寨中人對他的稱呼,似乎就有點耐人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