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來襲 作品

63、亡國第六十三天

    時值午夜, 朝廷大軍尚在睡夢中,忽而營帳外廝殺聲震天,不少將士甲冑都來不及穿, 提了兵器就匆忙出帳迎敵。

    來襲者用一支騎兵開道,還在營地裡的官兵壓根沒法與之硬碰硬, 夜襲的驚惶以及連日的疲憊疊加在一起, 軍心散亂, 連基本的陣型都來不及調整, 就被騎兵衝散了, 一時間勝敗已定。

    沈彥之這幾日為攻城一事也是殫精竭慮,今夜方合上眼, 就聽見營地裡傳來的兵戈之聲, 他飛快地提劍起身,卻還不及出軍帳, 就有一名攻過來的匪兵被陳青砍到在帳外。

    陳青匆匆拿了件普通將士的甲冑給沈彥之:“主子, 前楚太子派軍傾巢出動夜襲,咱們無力迴天了, 您快換上這身衣裳, 屬下掩護您逃!”

    沈彥之麵皮繃得死緊:“我手中有八千精兵, 他幾千散兵遊勇何足畏懼?他敢來, 我正好取他項上人頭!”

    他一把揮開陳青, 剛撩起帳簾就被外邊沖天的火光刺激得睜不開眼,到處都是被點燃的軍帳,那些個匪兵狂嘯著如猛獸出籠, 又有騎兵助陣,打得毫無防備的朝廷官兵節節敗退。

    這戰局,便是外行人, 也看得出他們大勢已去。

    沈彥之身形僵立在軍帳門簾前,眼底映著營地裡的火光,拳頭握得咯咯作響:“今夜當值的將領是誰,發現敵襲為何不第一時間鳴角示警?”

    陳青心知他這已經是被不甘和怒火吞噬心智了,現在哪裡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楚軍明顯是有備而來,又豈會讓守夜的官兵找著機會示警報信?

    陳青上前一步把手中小卒的甲冑套到沈彥之身上:“如今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主子快些撤離此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前朝太子那邊還不知這些日子是您坐鎮於此,咱們斬了薛演,楚軍擒了主將,必然不會再窮追一群潰散小卒……”

    陳青強拉著沈彥之出了軍帳,又有幾名親衛壓著被綁成個粽子的薛演進帳去,不多時裡邊就傳來利器入體的聲響。

    這是最好的脫困之法,薛演這些日子被沈彥之控制住,朝廷壓根不知他還沒南下,而是留在了青州,如今青州徹底失守,薛演一死,李信要怪也怪不到他頭上來。

    可沈彥之胸腔裡還是燒著一把火,幾乎要將他五臟六腑都腐灼殆盡。

    前朝太子明明被困死在了兩堰山,究竟是如何走到現在這一步的?

    他派出去查前朝皇室秘辛的人,並未帶回任何有用的消息,前朝太子並無孿生兄弟,唯一讓他穩居太子之位多年的,無非是他與大楚開國皇帝武嘉帝有著一樣命格的批言。

    沈彥之不信廢物了二十餘載的人,會在一夕亡國之後,就變得這般厲害,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接連兩次都敗在這個草包太子手上,沈彥之不甘心!

    陳青和一眾親信推搡著沈彥之勸他快走,沈彥之憤懣上了馬背,可在回頭看到楚承稷駕馬衝著主帳去時,心底的仇恨和怒意還是風捲野火般迅速竄了起來,燒得他殘存的理智都所剩無幾。

    “拿弓來!”他聽見自己陰沉低吼。

    “主子,撤離要緊!”陳青還想規勸,卻被沈彥之搶過他掛在馬背上的弓箭,拉緊弓弦就對準了遠處的楚承稷。

    楚承稷抵達主帳,幾名親兵進帳一看,就發現主將薛演躺在地上,手握一把染血的匕首,頸上一道血口子,看樣子像是自戮了。

    親兵匆匆出帳,向楚承稷彙報裡邊的情況,楚承稷只覺其中蹊蹺,正欲下馬親自進帳查看,那一瞬間遠處的破空聲疾掠而來,他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拔劍格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