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丙 作品

58、第 58 章

    林溫說她已經到家,肖邦把車停在了她家樓下,問他那邊情況如何。

    周禮慢慢回覆完,抬起頭。

    他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眼神變得淡然許多,成熟掩蓋住本性,他敲了敲病房門,走了進去。

    周卿河躺在床上,人醒著,見到周禮,他安靜幾秒,才開口:“我讓他們別告訴你。”

    “可能嗎。”周禮走近,心平氣和地垂眸,看著周卿河。

    昨晚想把自己淹死在浴缸裡的人,被醫生搶救了回來,可惜現在仍然虛弱蒼白,活著跟死了沒差多少。

    這不是周卿河第一次自殺。

    大約心高氣傲的人總有顆脆弱的心,原本強大無比的男人在入獄後一蹶不振,雙腿落下殘疾後更是心如死灰。

    人人都以為周卿河出獄後來到港城,一如從前光鮮亮麗,誰都不知道,三年前在機場,周卿河對周禮說完“我只是遺憾,我錯過了你的大學時光”這句話後,是被一旁的專業看護,推著他坐著的輪椅,陪同他登上飛機的。

    周卿河患有嚴重抑鬱症,他沒法面對他認識的人和認識他的人,沒法看相關新聞,他必須脫離熟悉的環境,才能生存下去。

    來到港城,他起初一直住療養院,鄭老先生夫婦給予他不少照顧。

    去年九月,周爺爺周奶奶過來,周卿河才離開療養院,住進了周禮安排的公寓。

    這一年周卿河看似有所好轉,至少上回周禮來港出差,周卿河氣色是紅潤的。

    可惜……

    看護送飯進來,周禮扯了張椅子坐下,抱著胳膊,看著周卿河在看護的幫助下費勁坐起。

    他頭髮已經半白,眼角皺紋密佈,胳膊上只有一層皮,連肉也擰不出。

    周卿河拿著湯匙,抖著手,艱難地將食物往嘴裡塞。

    周禮在港城一呆就是五天。

    公寓是租的,港城寸土寸金,這房子面積不大,但還是隔出了三室一廳,有間小小的保姆房,保姆房裡住的是看護。

    陽臺很小,好在能看到一線海景,周圍環境極好,沒有大聲喧囂,早晨能看到海上日出,傍晚又能看到海上日落。

    周禮這幾天太忙,爺爺已經幹不動了,奶奶又倒下了,周卿河光依靠醫生和看護沒有用,他需要家人陪伴。

    周禮還得忙早前計劃好的工作。

    他這幾天唯一的閒暇就是站在陽臺上抽菸,這天晚上他又站到了陽臺。

    梅雨季節快要過去了,天氣預報顯示今天是這周最後一次下雨。

    深夜的城市被雨水打溼,覃茳尤站在辦公室,厚重的落地玻璃窗擋住了朝她洶湧而來的雨。

    助理敲門走進辦公室,向覃茳尤彙報:“吳永江問您這邊還有沒有需要,他可以再寫幾篇報道。”

    吳永江這人,覃茳尤從前並不認識。

    上週一,吳永江突然找來,說他手裡有周禮的密料。覃茳尤派人去查,助理把吳永江翻了個底朝天。

    “吳永江今年四十六歲,十五年前他是電視臺想要重點栽培的對象,他的頂頭上司就是周卿河。可惜當年吳永江在工作中犯了點錯,這錯說大不大,輕易就能揭過去,但周卿河大義滅親了。

    這事當年鬧得沸沸揚揚,吳永江事業沒了,老婆沒一年就跟人跑了,只給他留下一個兒子,兒子也沒學好,八歲偷雞摸狗,意外傷了一隻眼睛,他跟周卿河就是這麼結的仇。”助理彙報。

    覃茳尤聽完,當晚就見了吳永江。

    那天晚上她還要去赴一場宴,她讓吳永江上了車,只給對方十五分鐘的時間。

    吳永江也乾脆,直截了當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跟蹤周禮,誰知道週末這兩天,讓我發現了另外有輛車也在跟著他。”

    吳永江上回捱了一頓揍,知道了周禮的觀察能力有多厲害,他換了另一個人繼續跟蹤,誰知就在前天週六,前往寧平鎮的一路上,讓他發現了另一輛可疑的車子。

    他通過熟人查出車輛主人,再自己一推敲,終於意識到覃茳尤或許和他有類似的目的——

    他們都想對付姓周的。

    時間緊張,吳永江表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後,言簡意賅只說了兩點。

    第一點,他要知道周卿河的消息,讓周卿河翻不了身。

    第二點,他先問:“你是不是一直沒找著周禮的弱點?”

    覃茳尤確實一直沒找到周禮的弱點,周禮每天不是工作就是跟朋友聚會,他工作嚴謹認真,去的酒吧也沒黃|賭|毒。

    覃茳尤知道周禮讀書時有過亂七八糟的日子,誰知道他這幾年竟然跟換了芯子似的,潔身自好的讓人無從下手。

    最多就是他身邊忽然跟了一個小姑娘。

    起初她還猜周禮是玩還是認真,直到這幾天看到周禮幾乎跟林溫寸步不離,嚴防死守,她才確定大約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