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 作品

第 115 章 密審





裕親王滿臉淚痕,渾身癱軟,向上磕著頭:“當年先帝命老臣主持修陵。在選定的龍穴處開挖後不多時,役丁們挖出了鐵礦。女兒與女婿聽說了苦苦哀求,想要將礦石賣掉,賺些妝奩幫補生活。我平生就這一女,一輩子清寒,當時藩地貧弱,收入微薄。女兒雖嫁出,但冀州苦寒,用度開支巨大,便想著橫豎挖出來的土石來日也要回填,賣出一些不妨。”




“女婿便派了人過來,把持了挖礦事務,挖出的礦石即運出賣掉,但沒想到那礦石越挖越多,直到先帝崩了下葬後,那礦石仍然未挖完……幸而先帝下葬事宜都是我主持的,便瞞了過去。”




盧志勇大驚:“在皇陵動土挖礦,是為大不敬啊!老王爺!”




皇陵是經過堪輿大師點過龍穴砂水,諸吉鹹備的,百姓便是在皇陵砍樹都要被抓了問重罪,老王爺是宗正,如何如此糊塗?




裕親王含淚道:“都是女婿主持,老臣那時候雖然心知不妥,但大錯已促成,只能越陷越深,當時也只想著不過是些偷賣鐵礦的過錯,我為藩王,這點礦產出售不算什麼。”




李梅崖冷笑了一聲:“不算什麼?你女婿將鐵礦賣給了北韃,被邊軍查獲後,竟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栽贓給了賀蘭將軍,滿門抄斬,皆是你這所謂一時糊塗?”




裕親王嘶喊道:“老臣確實不知!女兒來報予我鐵礦石在邊境被查抄時,我才知道女婿竟一直私下以賀蘭家的名義悄悄販賣鐵礦石。而當時賀蘭一家觸犯了太后,范家一直等著這個把柄,死揪著不放,當時我若承認




(),那就是叛國通敵的大罪!我只能隱忍不敢言。”




這下輪到盧尚書怒氣蓬勃,他曾受過賀蘭將軍恩惠,今日被皇上忽然指使來秘密審訊裕親王,他原本心裡還犯嘀咕,不想沾惹這宗室的爛攤子。還想著到時候把審理的事推給大理寺和都察院便是了,自己只做個樣子。然而此刻聽到多年前冤案真相,他怒氣勃發,雙目虎睜:“原來是你這老匹夫栽贓陷害!”




裕親王面色頹然,雙唇顫抖:“我當時亦上下奔走,想替賀蘭一族脫罪免責,但奈何范家……勢大……”




盧尚書雙拳緊握,幾乎捏出咔咔聲,牙齒咬得咯咯聲,虎目含淚:“賀蘭全族上下數百口,滿門抄斬……你於心何忍!朝廷上下都知他冤枉,他冤枉啊!邊軍譁變,軍心不穩,全是為著此案!”




他語聲哽咽,竟已泣不成聲,李梅崖卻已步步緊逼:“賀蘭一門抄斬後,你們仍不知收手,反而越來越猖狂,直到日蝕不祥,攝政王親往皇廟祭祀皇陵。他身邊愛妾卻在皇莊下拾到鐵礦,攝政王本就非常人,當面問你,是也不是!”




裕親王微微發抖:“我向他下跪痛哭求饒,求他饒過我一命,我願擁他登基為帝,他沒有當面答覆,只含糊未言,祭祀後便匆忙回京。”




李梅崖卻冷聲道:“你們卻命人在水井中下了傷寒鼠疫毒藥,想要致人死命!”




裕親王含淚:“老臣沒有,都是女婿所為!攝政王突然回京,他帶著軍士眾多,我並不知緣由。但等他回京後,女婿才來和我說,他在水井中下了傷寒鼠疫的藥,攝政王的愛妾病死了不少,隨從兵士也陸續發病,攝政王應當是察覺了,恐怕回京後要清算於我。”




“我們一邊將皇陵的礦井都回填,一邊將軍隊圍了皇陵,後來女婿說一不做二不休,還是想法子讓攝政王薨了,橫豎小皇上信任於我,就算不行,再立一個,太后也總要仰仗於我這皇室宗王。我害怕,讓他們趕緊收手,但女婿說我只當不知道,繼續做我的德高望重的閒王就行,此事他們來辦。”




“再後來便聽說攝政王忽然墮馬死了。”




“女婿當時已集結好了軍隊,讓我立刻進京,但還沒抵達京師,便已聽說范家倒了,太后病了,便知道皇上得朝臣擁戴,恐怕已奪了權,我便還是回了藩地。”




李梅崖目眥欲裂:“禍國殃民,竟為你這樣的昏然蠢物!滿門忠烈因你蒙冤而死,一世英雄,竟喪命於你這樣的小人!我呸!千刀萬剮,難解此恨!”




裕親王趴在地上,嗚嗚哭著:“老臣已幡然悔悟……礦山已回填,我們已收手……”




李梅崖上前啐了一口:“前些日子我查到攝政王愛妾,不是你下的手?什麼幡然悔悟?不過是陰溝裡的老鼠,若不是皇上英明,只怕早就被你們這等不肖子孫竊國得手!神天皇帝顯靈,沒讓你們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