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竹 作品

32. 第三十二章 般聲音比這如春夜般的海風還……

 島上的廚師是米其林三星級的, 法國菜很拿手。

 旁邊臨海,吃飯的同時還能欣賞海景。

 這會已經入夜,燈塔被距離縮小至只有一個小小的點。

 宋婉月嘴上說著減肥,但吃的卻不比誰少。

 商珩見她將一整份鬆餅全吃完了, 專門還讓廚師又上了一份。

 他極為體貼:“長身體呢, 多吃點。”

 宋婉月唇角抿起一道優雅的弧度來,笑裡帶著三分虛偽七分厭惡, 甚至還對他用起敬語:“謝謝您, 不過還是您留著自己吃吧, 尊老愛幼。”

 商珩聽見她後面這句尊老愛幼, 笑得整個肩膀都在顫抖。

 他看著段柏庭:“聽見沒,你老婆嫌你老。”

 段柏庭喝了口威士忌, 對他的話視而不見。

 出奇的冷漠。

 他的反應, 商珩一點也不意外。

 雖然他們認識是因為席陽, 並且兩人之間門也沒見過幾次面。

 但段柏庭這人,實在奇怪的讓人過目難忘。

 永遠獨來獨往。

 說矯情點,哪怕是在熱鬧的人群中, 他的靈魂也是單獨剝離的。

 那種感覺很難用言語描繪, 商珩一直覺得他天生就適合孤獨終老。

 對他來說,這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在得知段柏庭結婚的消息時, 他第一反應就是和席陽打賭, 多久能離。

 哪怕段柏庭對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無所謂,他的小嬌妻未必受得了。

 二十出頭的年紀,長得漂亮還有錢,從小在各種疼愛中長大。

 卻讓她在漫長的未來裡去面對一座冰山。

 彷彿在空谷裡吶喊,叫破了嗓子也等不到回應,只能聽見自己的回聲。

 可事情的發展反倒出乎他的意料。

 雖然段柏庭依舊是那個目下無塵的冷淡模樣, 卻又並非一點回應都沒給。

 宋婉月快煩死商珩了,她還打算吃完晚飯就和段柏庭去帳篷野營。

 結果這人一直跟著他們。

 她忍無可忍:“你沒有其他地方去嗎?”

 商珩用手中刀叉慢條斯理地切割牛排,聳了聳肩:“這島上可沒有輪渡,出行全靠那架私人飛機。機組的工作人員是領你老公工資,他們也不可能聽我的。”

 “我是說,你去找別人玩,雲微和席陽不是也在島上嗎?”

 “雲微?”聽到這個名字,他笑了一下,“我找她做什麼。”

 雖然都是笑,但這會的笑明顯和剛才有所不同。

 眼底浮出一絲不加遮掩的輕蔑,唇角的弧度也是輕輕揚起。

 他舉起餐叉將那塊牛排送入口中:“我找她玩什麼,又不是一路人。”

 宋婉月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對雲微應該是看不起的。

 從他大清早就將雲微喊出來陪她,就可以看出。

 甚至於,談不上尊重。

 商珩放下刀叉,靠著椅背拿出煙盒。

 段柏庭眉頭微皺:“出去抽。”

 煙才剛叼上嘴,聽見段柏庭的話,他停了動作抬眸。

 先是看了段柏庭一眼,然後才將視線移到宋婉月身上。

 他了然,點了點頭,將煙從唇邊取下,笑著問了句:“沒抽過?”

 話是看著宋婉月問的。

 他講話總有種吊兒郎當的感覺,宋婉月對他的厭惡上升到業務領域。

 開始懷疑這人到底會不會拔牙。

 該不會是靠家裡的關係渾水摸魚進到那家醫院的吧?

 因為不願在他面前落下風,所以嘴硬:“當然抽過,我高中就抽過了。”

 這下不止商珩,就連段柏庭也一併看向她。

 察覺到那道有些凌厲的注視。

 宋婉月心裡咯噔一聲。

 壞了,裝逼裝大了。

 商珩還在不斷往這把

火上添柴:“高中就抽過了?抽過什麼,抽過美少女戰士的卡片?”

 這話裡話外的嘲弄,就差沒把“小屁孩”三個字直接貼在宋婉月的腦門上。

 從小到大不論去哪,都是被寵著哄著的人,如今倒像是遇到剋星。

 商珩三言兩語就令她氣血上湧。

 如果說剛才還有理智尚存,現在就是徹底喪失理智,完全不顧後果的裝逼。

 她神情傲慢,怕他聽不懂中文,還夾雜英語:“煙!smoke!”

 商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一聲“哦”拖的老長。

 拖出一股意味深長的感覺來。

 什麼叫氣人於無形,這就是。

 宋婉月感覺自己被氣到智齒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將商珩放在桌上的煙盒拿來,想用行動力證自己沒說假話。

 才剛拆開盒子,就被段柏庭收走。

 “行了。”他語氣沉靜,看向商珩的眼神清清冷冷,“別逗她了。”

 所有情緒在此刻爆發,宋婉月委屈的倒進段柏庭懷裡,大聲假哭。

 找人撐腰。

 後者停頓幾秒,伸手撫了下她的背。

 他目光抬向商珩:“八點不是有個研討會?”

 經他這一提醒,商珩才想起來。

 逗小月亮逗得忘了正事。

 他拿起外套準備離開,還不忘和宋婉月打個招呼:“小月亮,待會見。”

 “誰要和你見啊!”她痛苦的在段柏庭懷裡發出一聲直擊心靈的哀嚎。

 商珩一走,她就在段柏庭的懷裡開啟了祥林嫂般的委屈控訴。

 以“我長這麼大就沒受過這種委屈”為中心命題。

 無限制展開。

 段柏庭抬腕看了眼表,過去三十分鐘了。

 懷裡這個委屈的小月亮還沒有見停的打算。

 他只能提醒她:“很晚了。”

 吐嘈聲停止。

 明白他的耐心甚至比不上玻璃瓶底的厚度,宋婉月從他懷裡離開。

 光打雷不下雨,乾嚎了半個小時,連眼妝都沒花。

 她見好就少,從包裡拿出鏡子照了照。

 放心了。

 還是很漂亮。

 她嘟囔兩句,段柏庭怎麼和商珩這樣的人認識。

 她憤憤不平,說要是不報復回去,今天晚上睡覺都能被氣醒。

 段柏庭對她口中的報復不感興趣,隨口一問:“怎麼報復?”

 宋婉月胸有成竹:“山人自有妙計。”

 他漫不經心地笑了下。

 宋婉月覺得還是非常有必要和他解釋一下。

 “我高中沒抽過煙,我剛才是騙他的。”

 段柏庭點頭:“我知道。”

 她一愣:“你知道?”

 她高中那會兒,他甚至都不認識她。

 他是怎麼知道的。

 段柏庭顯然沒打算和她解釋,穿上外套起身的同時,將桌上那盒煙也一併放進外套口袋。

 宋婉月眼神直勾勾:“你順走了商珩的煙?”

 段柏庭淡睨著她。

 宋婉月有些心虛,挪開目光。

 那種心思被看穿的心虛。

 她覬覦那盒煙很久了,想著等沒人的時候拿走,偷偷點一根。

 她很好奇,煙到底是什麼味道。

 抿了抿唇,跟在段柏庭的身邊小聲辯解:“我沒想抽,我只是......我只是覺得盒子閃閃的,很漂亮。你知道的,我對閃閃發光的東西都拒絕不了。”

 她拒絕不了的是閃閃發光的珠寶,而非這些廢紙。

 但他也不戳破,只是一句淡到聽不出情緒的:“是嗎。”

 宋婉月:“......”

 她真的很想拿出手機給靜香打一通電話,好好吐槽下今天發生的事情。

 今天受的氣比她前二十幾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一個商珩,

一個段柏庭。

 看在後者是她老公的份上,外加長了一張很難生氣的臉,她就不和他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