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夜喜雨 作品

第七章 怎麼這麼眼熟

越州,知府衙門。

 李茂端坐太師椅上,專注地翻著卷宗,兩邊卷宗摞了老高。師爺恭立一旁向他稟告著加應村被屠一事。

 李茂翻到幾個卷宗,看到四海幫的記載,有關於四海幫上岸滋擾百姓,官府處理的檔案,年年都有,月月都有,再看處理結果,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搶掠,劫貨,殺人,就只是罰了銀子了事?

 再看案卷時間,無一不是他上任之前所犯的案子。

 他上任之後這四海幫就沒犯過事?

 這是他在越州的第二任期了,之前他在西北駱州那邊苦熬,兩任不換動方,好容易等到調令,以為可以換個好地,結果又是換到越州這窮地方來,且海寇海匪還層出不窮。

 李茂只覺得寒門之子,朝中無人難出頭,一顆心猶如泡在苦膽汁裡上上下下不得歇。

 今年這又是他的第二任了,若沒個功績,怕是下一任還得呆在越地。

 “加應村那邊都安置好了?”

 師爺恭敬回道:“是,都安置妥當。被殺村民都已下葬,府衙給每位死者五兩的撫卹銀也已發放到家屬手中,餘下的村民,每戶也得了二兩的撫慰金,都已發放完畢。”

 師爺嘆了一口氣,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誰曾想為了一個女子,就要屠人全村呢。

 好在那什麼月島主的人來得及時,不然怕是全村都不留一活口。

 他帶著府衙的銀子下到村子的時候,只聽到一片哀悽之聲,家家都在哭,村裡揚下的紙錢在地上覆了厚厚一層,像是落了一層雪,讓人不忍下腳。

 家家門頭掛白布,真是太慘了。

 那什麼四海幫真是太可惡了。他之前陪著知府大人在駱州,偶遇外族越境劫掠,都沒這麼慘忍的,還屠村,還是大齊人呢!

 李茂許是想到師爺描述的那番慘狀,揉了揉額頭,“衙役往海里追剿四海班的海匪,可有消息?”

 師爺搖頭,“尚無。”

 師爺嘆了一口氣,也不是他看不起州府和下面縣衙役們的能力,他們在陸地上追幾個盜匪可能還有點用,可一到了海里,就跟軟腳蝦一樣,有些人上了船還暈船還吐呢,還追海匪?

 海匪追他們還差不多。

 而且州縣衙門裡也沒有船,還是跟附近漁民借的漁船,這能抵什麼用?

 “大人,聽說是那月島主幫忙打退了四海幫,且我聽說他們手裡有快船,衙門何不請他們前去剿匪?到時若是捉到四海幫的人,也是幫了大人的忙,若是捉不到,也沒有損失不是。”

 李茂揉著額頭的手頓了頓,請那月島主幫忙捉海匪?

 在他看來,那什麼月島主不過也是海上一方勢力罷了,這幾年名聲是挺好,但聽說手下人員不少,私下聚集這麼多人手,只怕心思不純。

 而且先前有沒有跟四海幫一樣做過劫掠之事,沒拿到把柄他不敢妄言,但短短几年,名聲鵲起,黑白兩道通吃,估計也乾淨不了。

 讓月島主派人幫忙收繳四海幫?

 萬一趕走了四海幫,又親手供出一個更大的惡勢力,還送都送不走,豈不引狼入室?

 李茂很快否定了師爺的建議,“我會上書一封請朝廷派附近水師前來剿匪。”

 那師爺頓了頓,道:“大人英明。只是,只是咱們府衙銀子不多,若是請隔壁水師過來,這筆費用咱們府衙怕是支付不起。”

 李茂頭疼得又揉了揉額頭,是啊,他們窮,他們沒錢!

 府衙年久失修,每年夏季颱風天,都差點把衙門的屋頂掀了。一落雨,外頭滴滴嗒下大雨,府衙裡面嗒嘀嘀下小雨。

 不就是沒錢修嘛。

 “我會去信向朝廷稟明此地情況,請朝廷支援,不然費用就從今明年的稅賦裡面扣吧。”

 師爺聽完不說話了。

 越地的稅賦估計要扣到好幾年之後了。而且大人此舉怕是又會不了了之。沒錢,隔壁府的水師怕是請不動。

 師爺把此事按下,又說起一事,“那月島主趕走了四海幫之後,為護加應村百姓,留了二三十人在加應村幫忙,還在加應村的海灘上設了崗哨,說是要保護周邊漁民的安全,不只加應村,附近沿海每五十里都設了崗哨……”

 李茂聽到那什麼月島主竟這麼仁義,還在附近沿海設崗留人保護漁民,心裡正寬慰,覺得這月島主只怕是個義匪。

 可又聽到,“月島主要求每戶每月交五十文,或銅錢或相應海貨,以充做保護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