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果 作品

第6章 第 6 章

 “世子高義,不過小女子有些不勝酒力,就不在此地叨擾了。”

 阿嫵顧不上愈發軟的身子,只想快些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不然,焉知她待會兒還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忽地,骨縫深處泛起一陣熱意。

 阿嫵咬了下朱唇,忽略了那點奇異感受,繼續向前邁步。

 剛跨出一步,癱軟的雙腿沒了依託,便重重一個趔趄,眼見著要摔個臉著地的大跤。

 “姑娘小心——”

 將要摔倒之時,一股力量陡然將阿嫵拉了起來。她的身子一剎凌空,片刻之後,再次跌進好聞的懷抱裡。

 察覺自己身在何處,阿嫵羞得連腳尖都繃直了。

 兩次“碰瓷”,說不是故意勾引都難。她本就不多的清白,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了。

 晃人的日光落下,阿嫵偏過頭去。半邊臉頰埋在冰綢玄衣中,似是在逃避不欲面對的現實。

 自然錯過了,謝蘊清寒眸中一瞬的闇火。

 懷中女子微涼的青絲垂落掌心,似有淡淡幽香浮動。她欲說還休的眼波流轉,動人處更甚於春光。雪白頸子染上細細的粉,漸漸蔓延透了海棠似的臉龐。

 許是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

 他甚至瞧見,女子小巧的鼻尖之上,滲出一滴晶瑩的細汗。

 盈盈腰肢細軟,近乎被支配的姿態握在掌中。整個人似一隻熟透的、待摘擷的蜜桃。

 擱在腰上的手乍然一緊。

 他身體的某處……被難堪地喚醒了。

 謝蘊感知到了,暗暗唾罵了一句。

 今日只一個照面,在陌生的女子面前亂了方寸,實在……非是君子所為。

 他面上平靜如舊,唯獨緊繃的聲音洩露了天機:“姑娘方才飲了酒恐加重了風寒,須得儘快去醫治。不若坐上謝某馬車……”

 不知為何,女子摔在他懷中兩次,他卻不願用惡意揣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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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嫵聽得見謝蘊在說話,卻只分辨出模糊的幾個字眼——只因她全部的心神,皆在與身體裡的異樣對抗。

 血液翻湧、呼吸滾燙。

 溶溶春意一霎浸透了身子。

 連醉意也出來作祟,使她幾乎融化在這個清冷好聞的懷抱裡。

 泛熱的指尖掐進掌心,痛感換來了片刻的清醒。

 得沒得風寒,阿嫵再清楚不過。

 而況,光是風寒並不會如泥牛沉江般乏力。更遑論身體深處難以啟齒的反應。

 電光火石之間,阿嫵的靈臺乍然清明。看過的話本中情節,似走馬燈般一幕幕映在腦海中。

 清夜良宵、露濃花瘦。

 書生小姐因奸人算計而春風一度、成就良緣……

 與如今的自己何其相似?

 福至心靈般,阿嫵憶起那一口味道詭異的酒。果子露不復綿軟的口感,原來非是肘子之罪,而是酒中另加了東西。

 惟其如此,她難以啟齒的情狀,才有瞭解釋。

 掌心微松,疼痛換來的清明散去,

 不行!

 僅餘一線的理智之弦繃緊,阿嫵心道:下藥之人既然下了藥絕不會草草了事,必有後招。

 她不能和人糾纏在一處,留下話柄。

 心思雖然堅定,落在行動上卻薄弱得可笑。阿嫵咬牙半晌,仍是動彈不得,在男子清冽的懷抱中愈陷愈深。

 她壓住羞赧,深吸一口氣,選擇將實話和盤托出:“世子,我不是得了風寒。我是被人陷害中了藥。”

 “有人對我下藥,欲設計陷害於我。”

 汗水浸透了額髮,模糊了阿嫵的雙眸。她努力揚起臉,只瞧見了一張不甚明晰的清俊面容。

 男子眉眼昳麗依舊,卻不復清冷之姿。

 鬢角幾縷亂髮,幽瞳中藏著星點的闇火,直勾勾看向她時,分外懾人心魄。

 一滴汗自下頜落至喉結,落進玄衣中徹底不見。阿嫵的心跳也隨著那滴汗,漏了漫長的一拍。

 世子的模樣,怎麼瞧著也有些不對?

 好像……和她有幾分相似?

 一個詭異的念頭驟然升起,旋即,阿嫵就搖了搖頭。一次宴會兩人同時中藥?也未太巧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