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歸 作品

245.【第89章】拂雪道君 雙方對峙各出招……

究竟有沒有殺人,靈希自己其實也不知道。

獬豸印能辨是非,但若是當事人自己都不知道殺沒殺人,獬豸印自然也無法憑空斷定真相。雙臂皆斷的靈希聞言抬頭,她面色蒼白如紙,卻言辭清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知庭院中發生了何事,我與這名少年素昧平生,絕無害人之意。”

玄中道人手中的獬豸印沒有動靜,證明靈希並沒有說謊。

這讓無極道門的弟子們心中鬆了一口氣,至少同門並非左了心性而故意殺人。但很快,他們的心又高高懸起。

“那你又要如何解釋你身上的血衣?”玄中道人厲聲道。

靈希沉默,要解釋衣上的血跡就必定牽扯到彼世的秘密,而這其中的因果太過繁雜,三言兩語根本解釋不清。即便解釋清楚了也無法洗脫她在“神志不清之時殺人”的嫌疑,倒不如不說,至少能守住彼世的秘密。她在彼世所做的一切會影響現世,但靈希分明記得,自己從來都不曾拔劍。

“我身上攜帶著留影石。”靈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裡本該有一條精緻的掛墜,是拂雪師姐贈予她的,“但是它不見了。”

玄中道人看了一眼獬豸印,獬豸印依舊沒有反應。

“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贓陷害於你?”玄中道人道,“但留影石也可能是你在神志不清時弄丟的,你既然不知道庭院中發生了什麼,自然也不知道留影石的去向。而我們也不知道發生此等慘事期間你是否佩戴了留影石,這作不得證據。”

靈希嘴角滲出一絲血跡,方才玄中道人的攻勢傷到了她的臟腑,但是她雙臂皆斷,根本無力擦拭。眼下局勢對靈希十分不利,但除了沉默,她竟沒有更好的應對方法。

“豎子,還不從實招來?!”見靈希有所隱瞞,玄中道人疾言厲色道,“本座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待本座上手搜魂,倒要看你還如何詭辯!”

玄中道人話音未落,身形已從人前消失。湛玄神色一凜,反手拔劍:“住手!”

忍受著碎骨劇痛的靈希反應有些遲鈍,耳邊只來得及捕捉到一聲又急又烈的破空之聲。她抬頭,那五指如有龍虎之力般朝她的天靈抓來,靈希毫不懷疑這一下能直接抓碎她的天靈蓋。分神修士的強大威壓毫無保留地傾軋而下,人就如同馬車輪下的螻蟻,根本沒有反抗與逃離的餘地。

然而,在這種窒息與瀕死的痛苦中,一股尖銳的、宛如蟬鳴般的尖嘯撕裂了靈希的識海,憤怒如利劍貫全身,以致她面部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痙攣了起來。

——螻蟻爾敢!

她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嘶吼著,那雙澄淨無暇的金棕色眼眸此時徹底化作了稠豔的金色。在她眼中,周遭的一切突然慢了下來。

分神修士撕天裂地的一擊,在此時靈希眼中卻慢得如同提線的木偶戲。她能看見玄中道人虛實交替間猙獰的眉眼、鷹爪般的五指,靈希心中沉澱著被冒犯的怒火的餘燼,她覺得自己僅憑一個心念便能擰斷他的手臂——就像他先前對她做的那般。她做得到,她能碾死他,就像碾死一隻螞蟻……

識海之中,靈希腳下的立足之地傳來沙石滑落、崩潰瓦解的聲音。她低頭,腳下便是無底深淵與崢嶸煉獄。

可莫名的,靈希並不感到畏懼,或許是因為她對無間煉獄太過熟悉,自幼時便與其同行。她聽見一個聲音在心中低低啞啞地笑著,說,去啊,只要邁出這一步,黑暗就會包容你的所有,你將成為黑暗的一部分,成為祂們的主。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你不是一直都渴望解脫嗎?心底的聲音吐露著蠱惑人心的話語。

我渴望的是解脫嗎?靈希面無表情,腳底土石崩解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你須得切記,不可仰仗技藝,肆意傷人。”

靈希凝視著深淵,就在這時,一個平靜溫和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這不是你的錯。這是天賦,不是詛咒,你不用愧疚,也不用害怕。”

記憶如同浮出水面的泡影,逐漸加深,逐漸清晰。

——“我送一串辟邪的珠子給你,等你以後長大了,不再害怕了,你就可以用這份天賦去幫助更多的人。”

那個人是誰?她為何會忘記,又為何會突然想起?

——“若真有那麼一天。”白衣墨髮、鵠峙鸞停的男子回首,眸光淡漠,“你——”

漆黑斑駁的色塊如破碎的玻璃般四分五裂,沉入泥水中的靈魂再次被撈回了人間。靈希睜開眼,這一次,她看見了更多的東西。

她看見拔劍意圖阻止玄中道人的師兄,看見身旁同樣被震懾得無法動彈卻還傾身試圖擋在她面前的同門,看見引她進入內門的納蘭師姐罕見驚怒的眼神……這些零零碎碎的灰白碎片堆砌在她的視野裡。須臾,伴隨著瓷器破碎之聲,眼前詭異的情景龜裂出無數裂隙,被拉長的時間重新開始流淌。

靈希沉沉凝視著玄中道人,但最終還是閉上了那雙金日般的眼睛。

她等待著疼痛的降臨,但下一刻,一片帶著冰雪氣息的廣袖突然覆上了她的頭頂。

玄中道人的手掌還未落下,旁側突然伸出一隻手,以一種溫和卻不容拒絕的力道卸去了那五指間毒辣狠絕的勁氣。靈炁相撞的爆裂聲狂暴而又刺耳,光影在兩人相隔不到一臂的間隙內震盪、扭曲,所有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然而,阻在玄中道人身前的人只是猛一拂袖,那股讓人毛骨悚然、足以讓空間撕裂扭曲的火炎之力便被其攥入掌中。似有若無的雷火之光在他指隙間跳躍,隨著那人緩緩收攏五指,赤電雷光也只能在無望的掙扎中消弭。

玄中道人的攻勢被來者輕描淡寫的化解,就像大人隨手拿走了孩童手裡危險的玩具。而另一人則擋在靈希面前,抬手護住了靈希與她身旁的持劍弟子。

他們的到來悄無聲息,卻又好似穀雨時節驚動大地的雷霆。靈希抬頭,再次模糊的視野中只能看見兩道迎光而立、巍峨如山的背影。

“掌門!”

“明塵掌教!”

“師姐!”

“首席——!”

吵吵嚷嚷的話語伴隨著不同的稱謂、不同的情緒,像是把油鹽醬醋倒在同一鍋裡使勁攪和,讓人咂摸不清其中的鹹甜苦辣。靈希頭暈目眩,她感覺有人拿斧子劈開了她的腦袋,撕裂的痛苦讓人幾欲發瘋。她後退了一步,兩步,踉蹌著便要倒下,但突然間,一雙穩如磐石的手將她擁進了懷裡。

那人將她擁入懷裡,支撐著她一身血肉不要坍塌軟倒下去。她的斷臂軟綿綿地耷拉在身體兩側,內門弟子的服飾也早已被血雨浸透,她止不住喉嚨中不斷翻湧而上的甜膩,嘔出的血水染紅了脖頸以及衣襟,也染紅了那人的肩膀與不染纖塵的白衣。

恍惚間,她好似聞到了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香氣。

……

鴉雀無聲的庭院,令人不禁屏息的情景。

無極道門的弟子歸劍還鞘,同時行禮,旁觀的人群也齊齊後退一步,斂袖垂首以示敬意。

能被世人如此相待的無疑便是如今的正道魁首,無極道門掌教明塵上仙。而另一位抵達現場的,眾人也不陌生,那便是這場分神大典的主角,魁首親傳,劍宗拂雪。

已經隱約察覺到局勢不對的人心中暗暗叫苦,甚至心底難免生出了幾分埋怨。玄中道人在上清界素有“威名”,傳聞他品性剛直,眼底容不得沙子,但只聞其名未見其面的修士都沒想到這個“剛直”原來是這種“剛直”。就算那小弟子真的走火入魔、錯手殺人又如何?這是無極道門與天心派的私事,要審要罰那也是執法堂與明塵主殿的事。你玄中道人越俎代庖不說,還在明顯有隱情的情況下越過其師長,率先將人打成重傷,並且上手便是搜魂……這是“嫉惡如仇”到瘋魔了不成?

與這些無辜被牽連的修士相比,一些別有用心之輩看著院中對峙的情形卻是臟腑內打鼓。他們有些心焦,玄中道人好歹也是分神期大能,他們想過雙方實力或許懸殊,但萬萬沒想到懸殊到這種地步。絕對強大的實力能夠碾壓一切陰謀詭計,明塵上仙只是站在這裡,誰還能動他的徒弟?!

該死的,明塵既然這麼強大,為何還不飛昇?!徒留在這人間作威作福,當真好生可恨!

宋從心單膝跪在地上,顧不得其他人是什麼反應,她迅速出手封住靈希的氣脈,又往她口中塞了兩顆丹藥,趁她還沒有徹底失去意識前強行讓她吞嚥下去。玄中道人出手極其毒辣,靈希看似只斷了兩條手臂,實際五臟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創傷,她吐出的淤血中甚至有些許破碎的臟器。

宋從心十分平靜,無人能從她的神情中窺探出她此時的心情。但是周遭嘈雜的聲音逐漸消弭了下去,因為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周遭的溫度越來越低。

宋從心二指抵在靈希鎖骨下方,蒼翠的綠意從她指尖蔓延,化去玄中道人打入靈希體內的勁氣,黏合起她被震碎的氣脈。也幸虧施救及時,否則靈希即便日後還能修仙,恐怕也會落下難以療愈的病根。玄中道人這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廢了明塵上仙的徒弟。

“……明塵掌教,還有拂雪道君。”玄中道人沉著臉,語氣不好,“拂雪道君這是在做什麼?聞人掌門的愛子屍骨未寒,你竟還有心關懷兇手!”

“玄中。”明塵上仙喊出了他的道號,幾乎是在明塵上仙開口的瞬間,一股沉重的力道便將玄中道人釘死在了地上,“你越俎代庖了。”

玄中道人僵著臉站在原地,原先打好腹稿的話語竟一句都說不出口。他想繼續擺出衝動魯直、直言敢諫的模樣,但喉嚨卻像是堵了一塊燒紅的烙鐵,而明塵上仙竟也不看他,徑自從他身邊走過,緩步踱到聞人山的面前。

“……明、明塵掌教……”聞人山抱著兒子的屍體,面上老淚未乾,卻在看見明塵上仙靠近的瞬間緊張了起來。儘管對於兒子的死亡滿心悲憤,但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敬畏與尊崇也不可能一夕間便煙消雲散。因此聞人山只是愣怔地看著明塵上仙在他面前俯身,二指輕輕點在聞人炎的眉心上。“死氣聚眉,斷氣已有些許時辰了。”明塵上仙抬頭看了看天色,“陰陽相沖,應當是未時三刻出事的。何人最先撞見此等情景的?”

秩序儼然的無極道門弟子分列退開,讓出一條道來,一名身穿外門服飾的女弟子越眾而出,拘謹恭順地行禮道:“回尊上,是弟子。”

“我記得你是拂雪的隨侍。”明塵上仙點破雲遲遲的身份,“複述一遍你今日的見聞。”

“是,弟子今日卯時一刻起,為準備首席的分神大典而前往無極主殿……約莫午時三刻被膳食居的師妹拜託幫手,期間不慎弄髒衣物,為免失禮而前往偏院更衣……方才,進入庭院,看見衣上染血的靈希師姐從內院步出,聞人少宗倒在直對正門的香爐旁,側首直觀,未瞑雙目……”

“也就是說,你並未直接看到靈希動手。”明塵上仙頷首道。

“是,弟子並未看見靈希師姐動手。”

“你可有察覺有異?”

“……”雲遲遲面露難色,但仍舊仔細地回想,她不愧是能被長老選出來作為拂雪道君奉劍者候補之人,只聽她語速飛快道,“弟子午時於膳食居忙碌之時曾聽其他弟子閒談,有位內門師兄喚人前往太初山向掌教您稟告儀式的籌備結果。那名跑腿的內門弟子名喚‘商和’,據說與靈希師姐相識,後來有管事弟子說要知會靈希師姐一聲時,那名弟子站出來說他路上恰好遇見靈希師姐,已經轉告師姐知曉了。”

也就是說,午時到未時期間,靈希還在太初山上。

“靈希師姐寡言少語,平日裡不愛外出,時常待在文光院裡,也鮮少與其他弟子往來。首席的分神大典,宗門內熱熱鬧鬧的,也從不見靈希師姐下山一觀……”

也就是說,“從不下山”的靈希要在不到半個時辰的間隙內下山,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來到這個僻靜的院落裡,並將聞人炎虐殺。

若是蓄意謀殺,為何要選聞人炎,為何要自毀前途?若是神志不清,又如何做到掩人耳目?

“再則,靈希師姐身穿的是室內服,雖不算失禮,但通常不會用於大型儀典……”雲遲遲下意識回頭看了靈希一眼,猶疑半晌,“而且,還、還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約莫是半年前發生的,這件事首席也知道……”

“你說。”

“當時賞花宴上,靈希師姐醉酒後被帶回文光院,清醒後洗漱時手上亦有血跡,但當時,靈希師姐身上並無傷口……”

莫名出現的血跡,堪稱詭異的行蹤,種種疑點讓這原本一目瞭然的兇殺案突然變得詭譎莫測。眾人面面相覷,都從中品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息。

聞人山也不是傻子,他抱緊了兒子的屍體,一時間老淚漣漣。雖然事情的真相還未明瞭,但他也明白自己可憐的兒這是被人作了筏子,捲進針對大宗的陰謀中了。

明塵上仙也沒有妄下定論,他只是轉身看向聞人山,道:“既是在我宗出事的,我宗定會承擔起責任。令郎可曾燃過魂燈?”

“有、有的!”聞人山先是一愣,隨即連連點頭。

“取魂燈來,只要魂魄未散,無極道門都會給你一個交代。”明塵上仙如此承諾,修士不入輪迴,因此兵解後仍能存世。但想要重獲肉身再入仙途,沒有機緣與龐大的資源支撐那也只是一個奢侈的空談。但明塵上仙的承諾,沒有人會懷疑他能不能做到。

“……好。”事情峰迴路轉,大喜大悲之下,聞人山險些昏厥了過去,“多謝……明塵掌教。”

明塵上仙三言兩語便擺平了此事,人群有些難以抑制的躁動。而這時,玄中道人也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舌頭,他魯直道:“掌教是打算這樣便當做無事發生嗎?”

“當然不。”明塵上仙平靜地回首,事情當然不會就此結束,畢竟敢在拂雪分神大典上陷害靈希的賊子還沒揪出來。明塵上仙並不解釋之後將會有怎樣的腥風血雨,他只是看著玄中道人,彷彿想聽聽他還要說些什麼。

明塵上仙分明只是平視,但玄中道人卻有種被人居高臨下的蔑視之感,他大聲道:“明塵掌教,我也曾是無極道門的弟子,我尊您敬您,將您視作敬重的長輩。但您現在是在做什麼?包庇罪孽,粉飾太平,即便殺人之事另有緣由,但——”

玄中道人猛然指向靈希,仍在拂雪懷中的靈希睜著一雙明顯非人的金眸,瞳孔隱隱豎作一線。

“您竟然包庇妖魔之子,甚至還收其為徒!”玄中道人語氣悲昂道,“今日殺人之事絕不會是例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斬妖除魔為我輩之道,您身為正道魁首,怎可負之?!”

玄中道人此話一出,眾人譁然,正道魁首的弟子竟是妖魔之子,這簡直駭人聽聞!

莫說那些受邀而來的賓客們了,就連無極道門的弟子也不禁露出錯愕之色,顯然這弟子的身份在無極道門內也並非人盡皆知。要知道,明塵上仙當年的天劍之名就是滌盪四海、斬卻無盡妖魔而來,如今他竟然背離曾經的道途,收妖魔之子為徒?!

來賓如滾水澆油,沸騰得一塌糊塗,有人如玄中道人一般倍感激憤,也有人恨不得割了耳朵不聽這要命的秘聞。玄中道人趁熱打鐵,乘勝追擊,他作痛心疾首狀:“我想不通您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而做這種事,今日之事即便是遭人算計,那也是因其立身不正,本就有失控的危機!可您卻三言兩語便將此事帶過,為何?您不是向來大公無私,以庇佑天下蒼生為己任嗎?為何要坐視這等禍患存在,您是對這孽障生出私心了嗎?”

“她不是孽障。”與玄中道人的慷慨陳詞相比,明塵上仙實在過於平靜,他頷首,語氣輕描淡寫,“我收其為徒,確有私心。”

此話一出,本就沸騰的人群更是驚疑不定。玄中道人猛然低頭,他手中的獬豸印正對著明塵上仙,且沒有任何反應。

這意味著,明塵上仙並沒有說謊。時隔多年,那高高在上的人神終究還是走下了神壇,並且生出了為人的私心。

計劃如預料中的那般順利,玄中道人喉結微微一動,他心如擂鼓,熱血衝上天靈,身上卻冷得幾近戰慄。明塵上仙有了私心,這世間不知有多少人將輾轉反側、寢食難安,但這也是他們唯一的機會!畢竟神難以殺死,但人卻可以,因為人有軟肋!

“這不可能!”人群外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眾人回頭,便見一個身穿無極道門外門弟子服飾的弟子扶著門框,拼命擠開人群而來。

宋從心閉了閉眼。她心想,終於來了。

雖然地點不對,人也不對,但眼前這一幕簡直如同書中的故事在自己面前上演。

“明塵掌門,您怎會是這等罔顧人倫、離經叛道之人!”那少女尖聲大叫著,她神情恍惚,看上去彷彿信仰崩潰,“靈希這賤人不僅是妖魔之子,而且她還對您抱有不倫之情!您既然知道,便應該廢她仙骨,將她逐出仙門,怎可還將這等罔顧人倫的孽物放在身邊?!”

“天道在上,我婓語願以道心為誓,我口中所言無半句誑語,字字皆真!”

婓語尖銳的宣誓在蒼穹下回蕩,整座庭院卻彷彿被人下了靜音咒般,仗馬寒蟬,針落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