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蟬 作品

第一百三十四章

修士們總以為飛昇之後便會迎來極樂,卻不想飛昇之後,面對的會是更加可怖激烈的戰場。

神祇之間也是等階分明,紛爭不斷,為了爭奪各自的界面,常年戰火紛繁。

而連霽這種生來便蘊含著混沌本源之力的高階神祇,更是被無數大千世界的神祇忌憚防備,他們聯起手來製造了不少侵略的戰爭。

無數年的戰爭,兵戈,爭奪從無休止,這一切都讓連霽覺得厭煩。

被無數神祇討伐爭戰,身受重傷的連霽化為了原型,流落到了一個邊遠的世界,隨後就陷入了沉睡。

等到連霽再度醒來的時候,汲取了足夠靈氣的祂已經化成了人形,因為過度的出類拔萃,很快被天衍宗外出的弟子招攬。

連霽成為了仙尊雲聽白的首徒,有了一個紈絝二代師妹,宋葭葭。

“師姐,你叫什麼名字啊?”

“蓮。”

“姓連?但怎麼只有個姓氏呢?”“我是蓮,就叫蓮。”

“孤零零的一個字聽起來多可憐啊,再加一個霽字好不好,霽青色的霽,雪映煙光薄,霜涵霽色泠。”

如同這一世,無數個日日夜夜,朝夕相處的相處,冷心冷情的連霽竟然習慣了身後總是跟著條小尾巴,鬧哄哄地喚著祂師姐。

連霽漸漸不再那麼冷漠,對待宋葭葭並不明顯的溫柔和縱容,卻也是無數人求之不得的特殊待遇。

那時候的連霽並不知道,自己這叫做春心萌發。

直到宋葭葭因為雲聽白要和連霽疏遠決裂,連霽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無法紓解的鬱火,從腳底一直燒到了腦門。

連霽也不知道,自己這種感情名為吃醋。

連霽彷徨無措,積羞成怒,伴隨著從未有過的酥麻癢意將祂渾身包圍,再無法逃脫。

高高在上的連霽第一次向人低頭,飛昇之前詢問了宋葭葭要不要和他一起離開,得來的卻是宋葭葭毫不猶豫的拒絕。

宋葭葭再次讓不食人間煙火的連霽,第一次鬧了脾氣。

連霽氣沖沖地飛昇,回到自己的地盤,決意永遠不會再對宋葭葭掛心絲毫。

可連霽卻是再也不復從前的心如止水,反而動心生情,日夜神魂顛倒,惦念著那個凡人女子。

就在一天,連霽突然分化,這才無比遲鈍地意識到了自己對宋葭葭的感情。

等到連霽匆匆趕回之時,宋葭葭卻早就死在了連霽飛昇離開的那一天。

因為宋葭葭,連霽首次嚐到了悲痛欲絕,萬念俱灰的滋味。

但連霽並沒有放棄,試圖修補宋葭葭破碎的靈魂將她復活。

但連霽遍尋這個世界,卻怎麼都找不到宋葭葭靈魂的一點碎屑。

這是個尚還未有天道之主的荒蕪之界,連霽甚至連個詢問的人選都沒有。

連霽找了多年,發覺相隔此方位面距離很近的就有另一個小世界,當連霽不抱希望試著找過去的時候,竟然真的搜尋到了宋葭葭略微殘破但大體完好的魂靈。

而邊婉君似乎也在那個世界降生過。

或許是兩個世界挨隔得太近,在原本修真界死去的修士,很容易流落到旁側的世界,本就不完整的魂靈碎片更是易於流落。

連霽好不容易尋找到了宋葭葭的魂靈,想要將宋葭葭的魂靈帶回,那個世界的界主卻是個無恥貪婪之徒,一次又一次提高籌碼,甚至妄圖將連霽的世界完全侵佔。

連霽已經看穿了旁側界主的貪念,直接和他對上,那界主全然不是連霽的對手,妄圖逃離,卻在雙方交手之時,交戰的氣浪竟詭譎地引發了一次爆炸。

而連霽再度睜眼之時,便完全失去了之前的記憶。

連霽可以肯定,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們拉進了再度重生的世界。

每每思及此處,連霽都恨得咬牙切齒。

好傢伙,自己的記憶是一點一滴都不剩,自己那三個情敵倒是美滋滋地重生,還妄圖彌補上輩子對不起宋葭葭的缺憾。

幸好這是三個廢物,得了機會也是不中用,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連霽無數次感到後怕,全然失去記憶的自己,會不會因為一些陰差陽錯,就再次失去了宋葭葭。

而重生這看似意外的相遇,都是連霽之前耗費心血才得來的久別重逢。

就算失去記憶,重來千千萬萬遍,連霽還是會愛上宋葭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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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葭葭的手掌心攤開,沉默地久久不語。

而那顆光團,卻繼續讓宋葭葭看到了她消失這百年以來的時間裡,連霽是怎麼過來的。

這個世界對於修為高深的修士有著法則桎梏,越是高階修士誕育子嗣就越是艱難,而連霽作為界主,妄圖孕育子嗣就更是苦難。

可以說是每天都在活受罪,也並不誇張。

連霽的修為極速衰退,整個人無比的虛弱,不僅是簡單的噁心嘔吐,乏力嗜睡。

在儲存著連霽記憶的光團之中,宋葭葭甚至能切身感受到連霽這數百年來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受著苦痛的折磨。

宋葭葭看見連霽艱難地睜開眼睛,那雙猶如綠碧璽和翠榴石一般耀著孔雀翎輝光的璨煥碧眸,卻染了層白霧,使勁想要睜眼,卻總是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連霽揉著不斷絞痛的隆起小腹,動作十分艱難地起身。

孕囊中還未成型的胎兒瘋狂地汲取著連霽的魂力,甚至連霽這副真身所化形的軀殼都變得格外的脆弱。

視力模糊地快要看不清眼前,四肢無力癱軟,像是有無數重若千鈞的巨石壓倒在連霽的身上,幾乎讓連霽快要喘不過氣來,胎兒調皮好動之時,連霽甚至只能匍匐著蜷縮在地,渾身失力,連直起脖子彎腰都做不到。

血肉猶如埋著無數泛著寒光的尖針和錐子,疼痛到骨骼經脈寸寸裂斷,卻又彷彿被硬生生地接續起來,身體忽冷忽熱,有時彷彿像是經受著烈火炙烤,有時又像是被凍於冰天雪窖之中。

明明已經如此痛苦,連霽卻艱難地四處找尋宋葭葭的蹤跡,不毛之地滿是荒煙蔓草,窮山惡水,有時本就身子重的連霽一個踉蹌摔落在地,便是久久地起不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