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宋葭葭給連霽用毛巾擦著溼頭髮, 有敲門聲響起。
僕役送進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
“師姐,我讓小廚房熬了薑湯。女孩子寒氣入體,終究是不好的。”
“嗯,剛才葭葭也淋雨受了涼, 我們一起喝。”連霽溫聲應道。
隨即連霽用湯匙舀起一勺湯, 遞到了宋葭葭的唇邊。
宋葭葭其實喝不喝薑湯都無所謂, 但連霽都把勺子遞到嘴邊了,宋葭葭就很自然地張開了嘴。
隨後連霽很自然地用這把勺子喝了幾口湯,又殷勤地舀好薑湯吹冷, 遞到宋葭葭的唇邊。
若是介意的人可能會去多拿一副餐具,但宋葭葭覺得和同性好友無需介意這些細節。
連霽見宋葭葭如此自然地用自己喝過的勺子, 心頭像是灌了糖漿, 眉角微彎,嘴角莞爾。
眼看宋葭葭和連霽纏纏綿綿地共喝一碗薑湯,不時相視一笑, 感覺自己就像是個電燈泡的段屏琦:“…………”
段屏琦覺得她應該在車底, 而不應該在房間裡。
宋葭葭驀然注意到了旁側尷尬的段屏琦,不由得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為了老朋友就冷落新朋友,實屬不該。
“段姐姐, 你想吃什麼?我給讓人送來。”
宋葭葭牽著段屏琦的手, 把她拉過來:“你們又不是第一次相見,都是老熟人了,別害羞, 大家一起玩。”
宋葭葭覺得自己身為中間人,有必要做到調和劑的作用。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 宋葭葭認為段屏琦是個開朗直爽, 值得深交的朋友。
而師姐就更別提了, 是由始至終都陪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生死之交。
她們都是好人,想必也能成為關係不錯的朋友吧。
宋葭葭想當然地這樣認為。
段屏琦毫無防備地坐下,正巧對著連霽的方向。
段屏琦心底忍不住感慨一番連霽的盛世美顏,連霽卻抬起眼,涼涼地看了她一眼。
沒有任何溫度的眸子像是被蒙了一層冷霜,淡漠疏離。
神姿高徹,飛瓊淡濘,如九重天之上的瑤林瓊樹。
段屏琦只覺自己這等凡人,猶如風塵外物,只能匍匐於此等高嶺之花的腳下。
然而在宋葭葭望過去的時候,連霽冷峻的眉眼卻霎時變成了含笑的月牙,猶如明媚三月的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
連霽這變臉的速度比之臉譜雜耍的戲法還要快,著實把段屏琦嚇得心神不定。
宋葭葭果真和連霽的關係很好,宋葭葭像是小孩子那般坐在連霽的大腿上,連霽竟然也不說什麼。
而在宋葭葭轉過頭,專注和段屏琦說話之時,連霽就抱著宋葭葭的腰腹,把腦袋擱在宋葭葭的肩膀上面,像是小動物那般,用下顎蹭著宋葭葭的脖頸。
正和宋葭葭說話的段屏琦,忽然感到一陣可怖的寒意。
段屏琦抬起眼。
連霽彷彿很不滿宋葭葭的注意力被段屏琦被奪去,那雙含情眼裡淬滿不耐和厭棄,正裹挾著凜冽的殺意看著自己,猶如隱藏在深淵之中的巨怪顯露出可怖的一角。
段屏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難以想象,這樣惡劣陰鷙的可怖表情,竟然會從連霽那張謫仙般矜貴的五官浮現。
背對著連霽的宋葭葭一無所知,眼看正侃侃而談的段屏琦忽然頓住,呆呆地望著自己,或者更恰當地說是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宋葭葭便疑惑地扭過脖子,卻對上連霽噙著笑意的臉龐,猶如芝蘭玉樹,溫柔和煦。
等到宋葭葭茫然地回頭,段屏琦卻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面色驚慌地就要告辭。
宋葭葭很是不解:“段姐姐,你不要走啊,說好了我們三一起去泡溫泉的。”
段屏琦神色張皇,吞吞吐吐地回絕:“我,我突然想起來有急事,今日,今日我就不去了。”
宋葭葭拉都拉不住。
宋葭葭表情無奈地嘆了口氣:“段姐姐竟然放我鴿子,那只有我倆去了,師姐,你可不準後悔。”
連霽囅然而笑,溫和道:“好。”
在宋葭葭背對著自己之時,連霽的眸底卻有陰狠狼鷙的寒光閃過。
連霽當然不喜歡宋葭葭和其他男人有任何接觸。
宋葭葭和其他男人哪怕只是說句話,連霽便心生妒恨,渾身像是被醋泡了酸溜溜的。
可宋葭葭即便是和女人親近,連霽同樣心有不快。
他們都佔據了宋葭葭的時間和精力,這讓連霽嫉妒煩悶得快要發瘋。
祂似乎得了很可怕的怪病,但這種惡疾卻藥石無醫。
只要宋葭葭的眼睛裡沒有自己而看向別人,連霽就會怏怏不樂,悒悒不歡。
像是離了水的綠植,很快便會枯萎凋零。
倉促逃回蜀山的段屏琦氣喘吁吁,像是經歷了一場從虎口脫險的刺激逃離。
等候已久的彭遠眼見段屏琦這副坦然失色、額頭滿是冷汗的慌張模樣,不由得既好奇又憤懣。
“天衍宗誰欺負了你不成?琦琦,告訴我,我給你討公道去。”
段屏琦連忙搖頭,神色古怪。
“所幸我會看人臉色,若是我真不知好歹繼續留下去,說不定就飛來橫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