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第四個世界（14）

 蒼穹星的海盜船, 都是在港口城市的造船廠，直接購買的。  船?工匠人手不足，材料也有限。他們只負責對船隻的日常護理與維修, 不負責建造海盜船。  將東西刷成木色，是下等海域大???民眾的習慣。  不僅造船廠??專門把船隻刷成木色, 像是傢俱廠、鐵匠鋪、防具店，都??在自家的產品?點綴一下木色。  這是時下最流??，也是最大眾的色彩選擇。  不想接觸到木色油漆, 只能自己造船造傢俱。或??花更多的珍珠，耗費更多的時??, 找人專門定製。  海盜團不能在港口城市停留太久，有一定幾率遇到海軍抓捕。所以所有海盜都??選擇在港口城市, 直接購買成品。  黑辰石腦子轉得再快，也想不到問題??出現在油漆?。  他從小到大，都??活在刷滿木色油漆的環境裡。  只不過??前那些木色油漆裡, 沒有摻雜白色粉末，沒有人因此變異。  最近幾年裡，下等海域的油漆被人動了手腳。  俞潼用小拇指想，都知道這是中等或???等海域, 乾的好事。  下等海域的三個國家，多半是他們的幫兇，是直接執????。  ————  船醫提供的信息, 讓船長室內的氣氛陷入低迷。  高層們面面相覷，都不約而同地檢查起彼此的身體。  ??螺急的臉都黑了, 他甕聲甕氣地問：“??能確定是油漆有問題, 不是??們檢查的那面牆有問題？”  老船醫笑容更加苦澀，“我們還檢查了桌椅和食堂的餐具, ?面的油漆裡都包含這種，由珍珠粉和花粉組成的白色粉末。”  ??螺不吭聲了，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  黑辰石心情也很差，頭頂的情緒動畫，??在打雷下雨，還颳大風。  他輕揉著眉心，壓下心頭的煩躁。  “我們還需要幾??時??，才能到達那座中型島嶼？”  船?的航海士，是一個二?出頭的年輕男人。眼形狹長像是狐狸，嘴角總是帶著淺笑，看著很精明狡猾。  “全力航??的話，兩??左右就夠了。不過那座島嶼肯定有問題，島民也不??安??。我建議必要的時候，可以使用強硬手段。”  他說得很含糊，翻譯過來就是，一旦發現異常，直接弄死島?所有民眾，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高層們神色各異。  有的沒??懂，有的??懂了但不贊同，有幾個人想法和他差不多。  俞潼將每個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大致弄清了這些人的性格。  黑辰石暫時不方便表態，他接話，轉頭開始下達命令安撫人心。  船長冷靜沉穩的模樣，讓稍有混亂的高層們，逐漸平靜下來。  老船醫說過，油漆裡的白色粉末含量很少。需要長時??接觸，才??讓人的身體出現變化。  變化速度，還和人體健康程度有關。  高層大多是身體健壯高大的男性，裡面的幾名女高層，身?多少也有些肌肉。  在場身體素質最差的，就是船長秘書紅瑩。  她這種體格的人，都沒被油漆變成蟶子，他們肯定也不??有事。  再??最遲三??後，他們就能登?附近的海島，遠離滿是油漆的海盜船。  船長要在那裡修養幾個月的時??，他們就地取材加班加點，一定能造出一艘乾乾淨淨的新船。  俞潼一直趴在黑辰石懷裡，利用道具‘狗能看見人看不見的東西’觀察在場每一個高層。  所有人頭頂的情緒動畫，都在快速變動。  從最開始代表低迷情緒的下雪下雨，到意識到自己被欺騙後出現的，表示憤怒的火山噴發。  再到得到船長的安慰鼓勵，表明情緒逐漸穩定的暖陽微風。  包括黑辰石在內，每個人的情緒都在轉變。  只有地螺，他頭頂的情緒動畫，從沒發??過變化。  從??說有人變成蟶子開始，他就很開心。  即使??到老船醫說油漆??讓人變異，他也開心得不得了。  地螺要是沒問題，俞潼的名字倒過來寫。  他轉頭含住黑辰石深褐色的手指，舌尖在指腹?舔了幾下。  黑辰石一邊和高層交談，一邊摸摸小奶狗的乳牙，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  ————  ??議結束，領到任務的高層們陸續離開。  青蔓收到黑辰石的眼色，將即將出門的地螺攔了下來。  已經走到門外的??螺，疑惑地看向她。  青蔓解釋道：“地螺和我們，??前都去遊輪?執??了任務。那艘遊輪?有很多白色粉末，?去過的人都有被傳染的可能，需要多做幾次檢查。”  地螺憨厚地撓著頭，“可是我們昨??不是做過三次檢查了麼？”  青蔓插著腰，“多做幾次又怎麼了，這不是為了船?的安全著想。檢查又不用??做什麼，只是脫衣服轉圈而已。嘰嘰歪歪，屁事真多。”  “我害羞，每次檢查紅姐都在，我不好意思。要是船長單獨檢查，我倒是沒問題。”  “切，船長現在還在病床?，??要他單獨????檢查？哦我知道了，??這傢伙沒安好心！呸！”  青藤兄妹的性格很特別。  哥哥青藤沉默寡言，每日通話次數有限，但有社交牛逼症。  妹妹青蔓腦子好使，情商也不低，說話??喜歡陰陽怪氣。  大家相處這麼久，船?的人都習慣了他們兩人的性子。  地螺也沒在意，依舊扭捏地站在門口，時不時看向不遠處的紅瑩。  紅瑩不放心地看了黑辰石一眼，在得到船長的指示後，邁步離開了船長室。  臨走前拉?青蔓，說是要去隔壁的秘書休息室，單獨做女性全身檢查。  異性全都離開，地螺也就沒了拒絕檢查的理由。  船長室大門重新關?，黑辰石用僅剩的左手擼著懷裡的小黑狗，抬頭示意兩人脫衣服。  青藤執??力很強，速度快到像是一鍵脫衣。  眨眼的工夫，就把自己脫得乾乾淨淨，連內褲都沒有留。  他根本不??害羞，光著身子大大咧咧在屋內來回走，轉圈展示自己每一寸皮膚。  墨綠色的皮膚?乾乾淨淨，沒有半點乳白色的斑塊。  隱私保護系統開啟，8102什麼都看不見。  【小魚小魚，青藤小哥身材好麼，他長得那麼帥，身材是不是超棒！】  俞潼表情有些複雜，白淨的臉?泛著薄紅。  ‘他身?都是牙印，腰?還有手印，腿?……嗯，還有那種東西。開????前，他應該在和自己男朋友為愛鼓掌。鼓到一半，就跑來開??了。’  【哇哦，他這都敢脫。】  ‘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地螺腦袋一直沒敢抬起來，辰哥的小黑臉都紅透了。嘖，這是個狠人。’  直到狠人重新穿好衣服，黑辰石臉?的溫度，才稍微降下來。  他扶著額頭，“下回注意點影響。”  青藤歪歪頭，“？”  今??的主角不是青藤，黑辰石也不想再看他。  輪到地螺脫衣服，這個藍皮壯漢又開始磨蹭。  一??說自己不習慣被人看身子，一??說房??裡都是ay，他放不開。  青藤有男友，黑辰石有夢中情人。  ay也不??見一個愛一個，地螺的擔心純屬多餘。  這回就連遲鈍的青藤，都意識到地螺有問題。  黑辰石一抬手，青藤立刻抽出腰??的短刀，“脫。”  地螺臉?憨厚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他陰沉著臉，表情很是古怪。  “船長，我跟了??五年多了。”  黑辰石沒吭聲，審視地盯著他。  “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為什麼寧願讓船?的人重傷死亡，也不願意使用肢體再??藥劑，暫時抱保住他們的性命。”  青藤還沒反應過來，俞潼和黑辰石??明白了他的意思。  地螺在這種時候問出這種話，只能說明他也注射了肢體再??藥劑。  黑辰石輕揉著眉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種時候就算他說得再多，地螺也??不進去。  當時在遊輪?，俞潼和地螺??開過一段時??。  等回來後，他只看見地螺抱著已經死去的年輕船員，在和異變的老船員對峙。在兩人中??，還躺著一支肢體再??藥劑。  沒人知道在俞潼離開的這段時??裡，地螺有沒有在老船員的哄騙下，注射再??藥劑。  目前來看，地螺應該注射了。  俞潼不清楚為什麼他明明沒受傷，????使用藥劑。  事後還為了隱瞞自己用過藥劑的事，假裝呵斥老船員。  這中??肯定發??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  黑辰石是個很小心謹慎的人，他果斷命令青藤，將地螺控制住。  地螺反抗很激烈，青藤壓制不住。再加?剛和男朋友鼓完掌，腰痠腿軟，身體很不在狀態。  沒過幾招，就被地螺一拳打倒在地。  警告不起作用。黑辰石對著地螺的肩膀，扣下了扳機。  槍聲將守在門外的幾人驚動。  ??螺率先衝進門。  地螺??掐著青藤的脖頸，將他往牆?撞。  他五官扭曲，??螺從來沒在弟弟臉?，見過這樣的表情。  見哥哥捱打，青蔓尖叫一聲衝?去，對著地螺的腰子狠狠捅了一刀。  “??他媽的敢打我哥！我捅死??！”  青藤被打出了火氣，接過妹妹遞來的短刀，兩人一起圍攻地螺。  ??螺在旁邊不知所措。  “船長，這是……”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弟弟注射了肢體再??藥劑，現在腦子已經出了問題。別人??說船員變成蟶子，都??傷心難過。他不一樣，他越??越開心，恨不得所有人都變成蟶子。”  ??螺人都傻了。  “我弟弟？可，為什麼？不可能，他明明最討厭那東西了！”  他話音未落，青藤對著地螺，使用一鍵脫衣的獨家技能。  深藍色的皮膚，暴露在眾人目光中。  ??螺指著弟弟，剛想說他身?沒有白斑。  青藤就拉著他的內褲，狠狠往下一拽。  青蔓啊了一聲，紅著臉後撤一步 。  只能看見馬賽克的系統，探頭緊張地問：【怎麼樣！他身?有白斑麼？】  俞潼嘆口氣，‘有，大腿根被內褲布料遮擋住的地方，有一塊硬幣大小的白斑。尋常身體檢查，不??專門檢查隱私?位。’  【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藍藍????前那個被控制的小船醫做檢查時，說過那名船醫身?的白斑，長在了胸?。】  ‘嗯，星星子身?的異變，也體現在腿?，藏在絲襪下面。’  【白斑??長的地方都好刁鑽，好猥瑣好流氓！就半月身?的白斑好找點，但也藏在衣服下面，非要人脫衣服才能看見。】  ‘最開始不這樣，白斑都長在手臂脖子這些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所以船?原本的檢查流程，只是脫掉衣服保留內衣。’  ‘八哥，我怎麼總覺得，那些白斑是有意識的。它們知道長在普通地方，很容易被檢查出來。於是故意往刁鑽的地方長，想要避開檢查。’  【？一個色斑能有什麼意識。我覺得應該和陽光有關係，身?大???地方都容易被陽光照到，隱私?位見不到陽光。白斑??先在缺少日曬的地方出現，再慢慢擴散全身。】  系統說的也有一定道理，俞潼暫時還沒什麼頭緒。  只是看著不遠處的地螺，他腦海裡??時不時冒出一個詭異的念頭。  白斑出現的地方越來越隱蔽，先是長在被衣服遮擋的地方，後長在隱私?位。  那以後它有沒有可能，‘長’在人體內？  人的皮膚看不出任何異常，內臟??在不知不覺變化。  到時候從外面看，人還是人。  只是被毆打時，他們??吐出一枚枚珍珠。受傷時，??流出綠色的血液。  那他們到底算是人，還是怪物？  ————  ??螺強忍著眼淚，和青藤兄妹聯手，將弟弟控制住。  到底是出??入死過的同伴，黑辰石讓人??地螺穿?衣服，沒讓他光著屁.股接受審訊。  三個多小時後，黑辰石終於從地螺口中，問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先前在遊輪?，老船員?一次建議地螺使用肢體再??藥劑，救治即將死去的年輕船員時，地螺拒絕的很乾脆也很??義凌然。  他堅信船長的話是對的，人要有尊嚴。不可以為了活著，就變成珍珠??產機器。  但沒過多久，他身?也莫名出現了傷口。  慣用的左臂整條掉落，右腿在眼前硬????炸開。  變故來得太突然，懷裡的小船員還在一遍遍喊疼，聲音裡滿是對死亡的恐懼。@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看著逐漸沒了??息的小船員，地螺彷彿看見了自己的命運。  他低估了自己對死亡和殘疾的恐懼。  在地螺的左腿也斷掉後，老船員再次遞來肢體再??藥劑。  這回地螺沒有拒絕。  他捨不得自己的四肢，不想變成殘疾，成為船?的拖累。  等他注射完藥劑，老船員告訴他，船長很討厭這些。要是被黑辰石知道，他就完了。  地螺很緊張很害怕，老船員讓他演戲，假裝呵斥他，他照做了。  剛開始回到船?，他還緊張不安。就算老船員自殺，他也擔心自己的事情暴露。  但隨著時??的流逝，地螺心中的焦慮越來越少。反而沒來由的，升起一種莫名的興奮感。  在得知有不少船員，身?出現異變後，這種興奮感更是達到頂峰。  地螺產??了一種，將船?所有人都變成蟶子怪的衝動。  他計劃先從??螺開始。  他們住一??屋子，他準備晚?往哥哥的嘴裡喂血。  多喂幾??，哥哥就??變得和他一樣。  接著是病重的船長，他要幫黑辰石肢體再??，讓他崇拜的船長恢復??常。  地螺已經在腦海裡，預演出接下來幾??的??動軌跡。  只是他一件事都沒來得及做，就被黑辰石強??安排了檢查。  計劃還沒開始便夭折，目前為止，他還沒傳染任何一個人。  ————  船長室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許久後，??螺捂住臉，無力地哭出來。  俞潼心中的疑惑沒有得到解答，反倒越來越多。  他和辰哥有心有靈犀道具拴著，他心中的困惑，也影響了辰哥。  黑辰石眉頭緊蹙，“??是怎麼知道光靠血液，就能讓人變成蟶子的？”  地螺理智尚存，看見向來強勢的哥哥哭了，他一時??慌了神。  ??螺跪在地?，哭著求他好好交代配合調查。  地螺知道自己已經暴露，沒有再隱瞞的必要。咬咬牙，回答了黑辰石的問題。  “我不知道，沒人告訴我，我就是腦袋裡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黑辰石若有所思，“??在遊輪?，為什麼??突然受傷？”  地螺搖搖頭。  俞潼知道，他抬起兩隻前爪，嗚嗚叫著來回比劃。  在心有靈犀道具的作用下，黑辰石大致猜出了小奶狗的意思。  蟶子怪中，隱藏著一???不能殺的假蟶子。殺死他們，就??莫名其妙受傷。  黑辰石下意識看向自己空蕩蕩的右臂，眼神驟然變得狠厲。  他將懷疑暫時壓在心底，繼續審訊地螺。  “??有沒有殺蟶子怪？”  地螺再次搖頭。  黑辰石審視地看著他，“??有沒有??見過歌聲，從很遠的地方，傳到??耳中的歌聲。”  地螺一愣，“是??到過。”  “??原本很焦慮，覺得自己使用肢體再??藥劑，是做了錯事。但歌聲出現後，??觀念發??改變，開始認為使用藥劑是件好事。並且認為阻止??使用藥劑的我，是假清高，是迂腐的老頑固，??耽誤船員的未來。”  地螺低著頭沒吭聲，眼神??暴露了他的心思。  黑辰石猜對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歌聲，又是歌聲。  意志堅強的半月，在??見歌聲後，開始失去控制。  好不容易擺脫操縱的小船醫，??到遠方的歌聲，再次失去意識。  心懷愧疚的地螺，也是在歌聲出現以後，認知就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那歌聲是從哪來的，到底是什麼玩意。  ————  和其他變異的船員一樣，地螺也被送到負一層的單??裡。  他哥哥??螺備受打擊，在再次接受過全身見檢查後，神情恍惚地回到臥室。  所有人都離開，船長室內陷入寂靜。  海盜船開始提速，全速駛向中型島嶼。  黑辰石平躺在床?，一邊擺弄著懷裡的小黑狗，一邊理順思緒。  俞潼爬到枕頭旁邊，用前爪拍拍他的耳朵。  黑辰石沉默一瞬，“我耳朵後面，有白斑？”  “汪！”  黑辰石輕嘆口氣，“事到如今，船?的人，身?應該或多或少多有一些了。我沒有注射過肢體再??藥劑，身?的白斑是長時??接觸油漆導致的。”  “目前來看，只有注射過肢體再??藥劑，或??喝過那些人血液的人，才??被控制意識。而且他們身?，多多少少都??出現過敏反應。”  半月眼睛癢，地螺腦袋癢，船醫們找出的異變??，眼睛裡滿是紅血絲。  這些情況，黑辰石身?都沒有出現。  他最多和??前那些船員一樣，變成普普通通的蟶子怪。  俞潼舔舔他的臉頰，嗚嗚地安慰他。  看得出經過這幾??的折騰，辰哥人都被刺激麻了。  就算知道自己已經出現異變，也沒有多少情緒波動。  心裡的疑惑太多，身體也太疲憊。黑辰石需要靜養，暫時做不了別的。  他準備好好睡一覺，讓身體恢復的快些，好早點裝?假肢。  希望他在夢裡，還能夢見那個聰明的‘乖孩子’  他有很多問題，想找個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