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三個世界（22）
帶領著外援衝進來的警察中, 有幾個是劉警官的同事。
劉警官擋在小白兔身前，飄過去和同事交涉。
那些警察和陸遠遊一樣，都被人開了陰眼。即便是劉警官這種普通鬼魂, 他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其中一個警察拉開頭盔上的面罩，愣愣地問:“劉哥？”
劉警官點點頭, “是我，小李。”
“你……你怎麼變成？”
劉警官指了指不遠處的房間，“身體被活死人吃了，不過好在靈魂還在, 以後還能去地府。”
小警察呆呆地看著他。
直到身後的老和尚說了一句“阿彌陀佛”, 他才忽的回過神來，眼圈瞬間紅了。
他深吸口氣，“那你師父？”
劉警官苦笑著搖搖頭, “樓裡沒有他的靈魂。他那麼好的人，靈魂多半已經轉世輪迴去了。”
他語氣輕快, 笑容卻愈發苦澀。
在進入五樓前，劉警官就問過辰晏禮，死在寺廟裡的人有機會去地府麼？
法辰和尚告訴他，有大合光明守著，誰都走不了。所有死在這的人, 都會成為大合光明的工具人。
他怕是再也沒機會, 見到自己的師父了。
警方請來的外援, 剛剛殺死守在外面的墨水人。
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疲憊, 身上都或多或少沾染上一些墨水。
看見幾乎擠滿樓道的活死人，和還沒來得及飄走的惡鬼, 眾人立刻殺氣騰騰地衝了上去。
己方人數這麼多, 殺鬼就像砍瓜切菜。
趁著這個時間, 劉警官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彙報給了自己隊長。
俞潼縮在陸遠遊懷裡，一邊警惕著來來往往的和尚道士，一邊偷聽那邊的動靜。
劉警官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地說了一遍，卻唯獨沒有提到六塵和修羅陣法。
如今大合光明和他的手下已死，他佈置的六塵陣和修羅陣，也隨之消失不見。
辰晏禮就是法辰和尚六塵陣眼，劉警官不敢把陣法的事情說出來。
大合光明臨死前的嘶吼，他也聽得清清楚楚。
到底是共患難過的朋友，他擔心自己實話實說，辰晏禮和小紅等人都會受影響。
比如被這些外援殺死。
隊長本來還在聽他彙報，越聽表情越古怪，看他的眼神也帶上些審視。
被這麼多昔日同事盯著，劉警官壓力也很大。好在鬼不會冒冷汗，外人也看不出他臉紅。
俞潼豎著耳朵，靜靜聽完全程。
系統在腦海中小聲感嘆:【劉警官真是個好人啊。】
俞潼沒吭聲。
見宿主反應不大，系統轉移了話題。
【小魚魚，你知道這回你一口氣漲了多少偏離值麼！】
俞潼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它，‘我？’
【……啊！我說的是你麼？我是說你老攻。】
‘嗯，好，我老攻。’
見俞潼沒有追問，系統長鬆口氣。
【現在辰晏禮的偏離值，是85/100，增長了足足二十多。】
‘我呢？’
【你什麼？】
‘我的偏離值加多少。’
系統表情瞬間呆滯，半晌後，它乾笑兩聲，【真的是，你又不是任務目標，哪有什麼偏離值。】
俞潼用看傻子的眼神，審視地望著系統。
他剛想說自己什麼都知道，讓八哥別再裝傻充愣。
嘴還沒長開，耳朵先被人一把揪住。
一箇中年道士揪住俞潼的耳朵，將他從陸遠遊懷裡提溜起來。
“這裡有一隻兔子精，不對，是小兔仙。”
周圍的和尚道士，剛要轉過頭看。平靜的走廊裡，忽然颳起一陣陰風。
風中夾雜的濃郁血腥味，嗆得人喘過不氣。
一個陰冷的男聲，傳進眾人耳中，“放開我的兔子，把俞潼還給我！”
流淌著鮮血的手臂，從一側牆壁中伸出來，緊緊攥住中年道士的手腕。
樣貌俊美的和尚鬼飄出牆壁，猩紅的雙眼緊盯著面前的道士。
“把他給我！”
道士被惡鬼驚到，下意識想要後退。其他的和尚道士也圍過來，警惕地看著眼前的鬼王。
俞潼一眼就認出，眼前的鬼是他的辰哥。
看來大合光明臨死前的話，還是給辰哥施加不小的心理暗示。
他擔心小兔仙會被那群人殺死，也擔心如果自己出場不夠強勢，沒辦法把兔仙搶回來。
夾在中間的俞潼，使勁蹬著兔腿，想要回到辰哥身邊去。
中年道士一時沒抓住，小白兔噌的一下竄出去，徑直落到鬼和尚懷裡 。
辰晏禮抱起兔子，毫不猶豫轉身飄出大樓。
和尚道士剛想阻攔，劉警官跑過去將他們攔住。跟他們解釋那是好鬼好兔子，之前和他一起殺死過大合光明。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辰晏禮沒有走多遠。
他收斂身上的陰氣，飄在四樓外面，靜靜聽著裡面的動靜。
一個道士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就算他現在是好的，以後誰能保證他一直是好的。就算他一輩子都做好鬼，他身上的陰氣也會影響普通人。”
“那你們準備怎麼處理他？殺了他？”
“自然不會殺他，只是會將他封印起來。等到他身上的陰氣淡化，再把他收做鬼僕。我們這一派有養鬼收鬼僕的傳統，我可以收他。”
劉警官倒吸口涼氣，說話也不再細聲細語。
“為什麼？他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要被人囚禁，還要做別人的奴僕？”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用你們能理解的說法，他就像一個手裡有刀的瘋子。目前看起來正常，誰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捅別人一刀。”
“這位道友，你這麼說就不對了。”
“眾生平等。”
“他是惡鬼，算什麼眾生。”
“他有理智，他不是瘋子。我現在也變成鬼了，你要不要也把我抓起來！”
隊長在喊劉警官的名字，叫他別激動。
劉警官的聲音越來越大，連處在昏迷中的陸遠遊，都被他吵醒。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跟著一起維護鬼和尚。
辰晏禮眼神逐漸變得冰冷，他冷笑一聲，釋放出身上的陰氣。
立刻有幾個外援，察覺到他的氣息，想要出來對付他。
陸遠遊扶著牆壁勉強站立，梗著脖子不讓任何人過去。
走廊裡足足吵了十多分鐘，警察沒有表態，外援們逐漸分成兩部分人。
一部分聽了劉警官的話，覺得沒必要針對辰晏禮。
鬼和人一樣，也分好壞。只要鬼和尚沒害人，會主動遠離人群，那他想去哪去哪，他們管不著。
另一部分，準備殺了鬼和尚以絕後患。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警方出面也攔不住。
他們光顧著吵架，倒是沒人過來抓辰晏禮。
系統嘖嘖搖頭，【都現代社會了，老頑固還是這麼多。】
俞潼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不是老頑固多，是想趁機撈一筆好處的人多。’
‘最先開口的道士，想趁機將辰哥抓住，製作成鬼僕。那些支持他的和尚道士，則是想殺死鬼王積攢功德。’
系統茫然地眨眨眼睛。
俞潼憐愛地摸摸它的腦袋，‘如果他們真擔心辰哥會害人，早就出來抓鬼除妖匡扶正義，又怎麼會一直在裡面吵？’
“這麼一看，大合光明也是可憐。他當初要殺的人是皇帝，不管哪家的和尚道士，只要救下皇帝，就會得到大筆大筆的賞賜。”
【啊……不是為了正義？】
‘你以為最先開口的道士，為什麼這麼激動？他的小算盤被其他道士看出來了，現在有點惱羞成怒。’
系統一時語塞，蹲在原地開始懷疑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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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潼能看出來的東西，辰晏禮自然也看得出來。
聽著裡面維護他的聲音，他一直小幅度波動的偏離值，最終停在了85。
在聽見隊長強行轉移話題，讓外援們先去對付活死人後，辰晏禮默默轉身飄離施主宿舍樓。
他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一股淡淡的不易察覺的委屈感，卻通過心有靈犀道具，傳遞給俞潼。
俞潼有些感慨。
偏離值增長，在辰哥身上的表現好明顯。
這要是放在偏離值為負的那陣，以辰晏禮的小暴脾氣，高低要衝進去，掐死那幾個不長眼的東西。
而後直接原地黑化，開始報復社會。
哪能像現在這樣，受了委屈就自己躲起來抹眼淚。
還會因為有人維護自己，在心裡小小的竊喜。
俞潼仰頭看著辰哥，抬爪抱住他修長的手腕，低頭輕輕蹭了蹭。
小兔仙的安慰來得太突然，辰晏禮臉上冰冷的表情沒有崩住。
他停在原地，捧起小兔仙將臉埋進他柔軟的毛髮裡。
俞潼一下下拍著他的額頭，“不委屈不委屈，那幫人都是狗東西。辰哥，乖，我們不跟傻逼計較。”
辰晏禮聽不懂小白兔在說什麼，但能感覺到他動作間的關心。
他深吸口氣，輕輕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