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傅遙錯愕地看向傅聰林,不知道這小子在發什麼瘋,然而還沒等他說話,便聽到餘鶴率先開口。


 “我不一定能替誰吹什麼好風,但壞風我肯定能吹。”


 餘鶴終於抬起眼瞥了傅聰林一眼,語氣也一改之前漫不經心,帶了幾分逼人的凌厲:“傅聰林,傅遙是傅雲崢的表弟,按輩分你也該叫他小叔,按情理他給你搭臺階你可以不下,但你不能反咬他一口。”


 傅聰林眯起眼睛:“你算什麼東西,也配管我們傅家的事。”


 餘鶴的手指在桌面上輕敲,思索片刻,慢聲回答:“我算你......小嬸?”


 周圍其他人聊天的聲音陡然一停,都用稱得上驚恐的眼神齊齊看向餘鶴。


 這孩子是真敢說啊。


 傅聰林簡直要被餘鶴氣得吐血,他就沒見過餘鶴這樣的人,被傅雲崢包養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還大大咧咧的讓自己叫他‘小嬸’!


 “你不覺得丟人嗎?”傅聰林抖著手指向餘鶴:“你能不能要點臉。”


 餘鶴居然點點頭:“丟人丟人,挺好的一天,忽然多了你這麼個沒素質的大侄兒......沒辦法,我既然和傅先生在一起,也只能舍下臉面硬著頭皮認下你這個侄子了。”


 眾人:“......”


 傅遙微微塌下肩膀,以手撐額,側過頭避開如此尷尬的場面。


 第一次見餘鶴,傅遙回去就託人打聽了餘鶴的事情,奉城那邊帶回的消息有很多,其中有一條令人印象深刻——


 餘鶴的嘴非常厲害,千萬不要和餘鶴吵架。


 當時傅遙天真地想,都是豪門名利場長大的,誰還能笨嘴拙舌呢?


 能說會道有什麼厲害的。


 常言道,百聞不如一見,今日親眼見識過傅遙才知道,此‘厲害’非彼‘厲害’,人家餘鶴根本也不是往能言善辯這一條路走的。


 就噎人,有理有據地生噎。


 真不愧是奉城有名的仙鶴啄人。


 傅聰林臉頰漲紅,連眼睛裡都佈滿了血絲,要不是長輩們都在,真恨不能上去打餘鶴,論年紀餘鶴比他還小,卻敢以他長輩自居!傅聰林出身傅家,到哪裡不是別人小心捧著,從沒被水這樣下過臉面。


 他緊緊咬著牙,呼吸粗重,把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餘鶴,你好大的膽子。”


 傅聰林越生氣餘鶴越淡然。


 只見餘鶴燦然一笑,宛如風行水上,玉樹臨風:“膽子不大怎麼敢認你做侄子呢?”


 傅聰林腦子裡緊繃的一根弦‘嘭’炸斷,他忘了這是哪裡,也忘了自己是誰,站在原地,只覺餘鶴對他的羞辱宛如當眾扇了他兩個巴掌,臉上火辣辣的掛不住。


 傅聰林頭腦一熱,抓起桌子上的茶壺砸向餘鶴。


 被隨手抄起的東西砸餘鶴可太有經驗了,餘世泉不敢動手打餘鶴以後,最常做的事就是拿起手邊的東西往餘鶴身上摔。


 餘鶴不閃不避,坐在沙發上任由茶壺飛過來,要不是傅遙伸手推開餘鶴,那一壺剛換上的熱水就全落在餘鶴身上了。


 即便如此,茶壺嘩啦一聲碎開時,茶湯還是四濺得到處都是,除了餘鶴,包括坐在餘鶴身邊的傅遙都連帶著被濺了一身水。


 豪門世家到底是有世家的風範,突發事件發生,在場沒一個慌亂尖叫的,反而陷入一陣死寂。


 正在此時,一箇中間男子大步走來,啪得一耳光甩在傅聰林臉上。


 傅聰林被扇的側過臉去,他回過頭,不敢置信地叫了一聲:“爸?”


 一片凝重的安靜中,餘鶴輕笑一聲。


 餘鶴站起身,輕輕彈去褲子上的水:“傅先生。”


 眾人猛然回頭,才發現傅雲崢不知何時已經到了。


 傅雲崢坐在輪椅上,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大伯,你們一家久不來走動,原來是給我留著驚喜,堂兄教兒子教的這樣好,想必也沒時間操心南邊的公司......傅遙,”傅雲崢看向傅遙:“你陪小鶴下去把衣裳換了,回來順便和你大表哥做一下交接,南邊的公司從明年起,由你直接向我負責。”


 傅遙跟著站起身:“表哥?”


 眾人俱是一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心人目光落在茶几的可樂上,終於咂摸過來這杯可樂的特殊意思是偏向哪邊了。


 是特別、重要。


 在傅雲崢口中,陪餘鶴換衣服是正事,而把南邊幾家公司交給傅遙只是順便!


 順便什麼?


 那意思是順便交接公司嗎?分明是看傅遙和餘鶴交好,還幫餘鶴擋茶壺,心裡滿意傅遙向著餘鶴,這才把幾家公司賞給了傅遙管理。


 想通這關節,坐的離餘鶴遠的親戚後悔沒坐的近些,能早點和餘鶴搭上話,坐的近的幾個人都恨自己反應遲鈍,沒能在傅雲崢面前表現表現。


 那傅遙和傅雲崢只是遠親,傅聰林的父親才是傅雲崢同宗的堂兄,傅雲崢賞傅遙也好,罰傅聰林的父親也好,都無關親疏遠近,依據只有一個,那就是餘鶴。


 餘鶴感覺到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推開侍從遞給他的毛巾,緩步走向傅雲崢。


 傅雲崢看向餘鶴:“燙著沒?”


 餘鶴略一挑眉,信口雌黃,當著所有人的面告黑狀:“燙著了。”


 聞言,傅雲崢俯身去撩餘鶴的褲腳。


 餘鶴心頭一緊,猛地後退三步躲開。


 別說當著這麼多人,就是他倆私底下,餘鶴也不願意讓傅雲崢在他面前彎腰做這些事。


 餘鶴退的很快,比他蹲下要幫傅雲崢換拖鞋時傅雲崢躲得還要快。


 他們相互尊重的同時又相互愛護,即便都不覺得替彼此做這些事是折辱,但也都不願看到對方在自己面前彎弓屈膝。


 傅雲崢抬起頭:“躲什麼。”


 餘鶴那晚也是這樣問的,這是獨屬於他們的秘密。


 二人對視著,彼此眼中都有藏不住的笑意。


 餘鶴說:“你陪我去換衣服,我才給你看。”


 眾人:......這小妖精還挺會整景,難怪把傅雲崢迷成那樣,這麼明目張膽地偏心他。


 傅雲崢轉動輪椅,伸手讓了餘鶴一下:“好,餘少爺請。”


 餘鶴牽住傅雲崢的手,和傅雲崢一起走出會客廳。


 徒留一家子傅家老老少少在原地面面相覷。


 *


 臥室內,餘鶴脫下西褲,又長又直的兩條腿晾在空氣中,一片紅色的燙痕很顯眼。


 傅雲崢凝眸在那塊兒紅痕上,皺起兩條劍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