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卷 作品

第57章 第 57 章

 明啟撓了撓頭,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惹得長姐不開心了,小心寬慰道:“誒呀阿姐若是不喜歡我這樣玩物喪志,那,那我以後就少和那些公子哥們一起鬥蛐蛐嘛,再不然,我今日搬出去就在屋中看書嘛,我知曉的。”

 明微朝著他輕輕搖了搖頭,“沒事。偶爾玩鬧些也無妨,我不會去替你告訴孃親的。”

 明啟眼睛發亮,“真的?我就知道阿姐對我最好了!”

 明微失笑,隨後遲疑了片刻,才問道:“你方才說……這蛐蛐是霍小將軍與你一同去捉的?倒是有些瞧不出來,小將軍看上去穩重知分寸,沒想到居然也是這樣孩子心性的人。”

 明啟不疑有他,只看了看簍子裡的蛐蛐,“阿姐說這個啊,那自然不是,但是霍兄身手好,是我央著他去的。霍兄這個人看著不怎麼喜歡說話,但是心地卻很好,我磨了他幾日,原本以為他不會答應的,但是最後還是幫我一起捉了。”

 他說到這裡,原本很亮的神色也黯淡下來,“只是霍兄現在也回了邊關了,還不知道日後什麼時候能回上京來。縱然是潁川祖家,距離邊關也有些太遠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他。說到這裡,霍兄走得突然,連我這個至交好友都沒有說,我那日前去霍府找他,就得知了他去往邊關了,原本他還有些時日才要走的。”

 明啟大概也是很少面對這樣突然的分別,臉上皺巴巴的,“算了。一定是邊關有急事,所以才這樣突然。霍兄不告訴我,一定是怕我傷心難過。”

 他說著,還自己肯定地點了點頭。

 明微卻有些失神。

 霍離徵是當晚從東宮離開的時候,次日就出發前往邊關的。

 這件事來得突然,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麼。

 她卻覺得,這件事……與明楹有關。

 *

 霍離徵離開上京得突然,就連霍府上下都有些人沒有釐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有霍都尉最清楚。

 近來的傳言紛紛擾擾,真假都有人議論,但是霍都尉卻知曉,這件事一定是真的。

 自己的這個侄子為什麼從東宮回來,又是為什麼遠走邊關。

 沒有人比他還要更心知肚明。

 霍都尉之前前往坤儀殿中為自己侄子求娶十一公主,當時還在殿外遇到了太子殿下,當初太子殿下關心起了霍家的家事,霍都尉當時還很是覺得受寵若驚,想著是不是要提拔自己了,在家中等了幾日都沒等到擢升的旨意,還有些失望。

 誰能想到,當初這位太子殿下哪裡是在關心霍家,分明只是在關心那位公主殿下!

 霍都尉坐立難安,以手撫膺,也只剩下一句嘆息。

 這個侄子,瞧上什麼不好,誰知不偏不倚地,就是看上了那位東宮太子的人。

 實在是讓他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

 明易書一家搬離府邸得很快,幾乎只是一天,整座府邸就已經空無一人。

 這裡與從前相較,並無什麼太多的變化,時近早夏,庭前有些花樹還在盛開,有微風捲過,散落一片又一片的花瓣。

 這裡上下都被內仕清掃修整過一番,簷上的琉璃風鈴漸次作響。

 傅懷硯身穿素白錦衣,隨意地踏過庭前臺階。

 然後走到了一處院落前。

 他淡漠的目光掃過庭院前,川柏很快走上前去,將自己手中的梨樹苗遞給傅懷硯。

 是千里迢迢從臨安運來的珍稀品種。

 當初明易書一家搬來上京的時候,傅懷硯還遠在邊關,彼時尚且年少,又被顯帝暗中打壓,還有很多無能為力之事。

 現今他手握生殺大權,別的事情皆可順遂無憂。

 卻還是免不了有求而不得的時候。

 庭前這株梨樹是傅懷硯此時親手載種而下,他冷白的手指碰了碰上面的綠葉,然後用帕子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他低著眼,隨後道:“走吧。”

 川柏跟上去,隨口問了一句:“陛下現在是回宮?”

 要麼就是在宮外有些政務要處理。

 傅懷硯頓步,“不。”

 川柏有些詫異,接著問道:“那是去哪?”

 傅懷硯看了看不遠處自己親手栽種下去的梨樹,顫巍巍地立在庭前。

 他默了片刻,才緩聲道:“……江南。”

 *

 垣陵近日的雨終於停了。

 現今到了四月中上旬,空中已經有了初夏的氣息。

 縱然垣陵只是一個小城,但是新帝登基的消息也傳到了這裡。

 雖然這些事情與他們普通百姓也並無什麼關係,但是這畢竟是一等一的大事,街頭巷尾哪有不在議論這件事的。

 傳聞中的這位東宮儲君,生得猶如芝蘭玉樹,又品行出眾,自然是不免成為了城中議論的重點。

 不少人倒是很想一窺這位盛名在外的新君模樣,只是這上京城中的人恐怕都不能得見,又何況是他們這些遠在千里之外的普通人。

 隔壁的大娘有的時候會想著幫明楹說個媒什麼的,畢竟這寡婦另嫁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況且這小娘子生得貌美,舉止也端莊,縱然是嫁過人了,但也還是不愁嫁。

 不說旁的,就是巷口前的那個書生,前些時候還來不經意打探這位小娘子呢。

 不過還是少年郎,以為自己隨口問出的話足夠不經意了,卻還是瞞不過活了大半輩子的大娘。

 大娘上了些年歲了,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幫人說媒,實在是有些盛情難卻。

 她嘆了口氣對明楹道:“你現在新寡,但早做些打算也沒什麼不好,挑挑揀揀的,日後說不得好兒郎都被旁人選走了,你身邊就兩個婢女,身邊都沒有個知冷熱的人,還是不妥當。雖說也不需要急在這個時候,但早些瞧瞧總歸是好的。”

 “就說巷口的那個小書生,家裡還有田地和鋪子,還算得上是殷實,人看著也利落,還上進,教書先生說過了,今年垣陵的舉人多半就是他了,不少小姑娘都巴巴地瞧著他呢,他卻來找我問,這意思老婆子我哪能看不出來,這小子是中意小娘子你呢!”

 明楹自然是知曉這位大娘是為了自己好,但是她暫時並無什麼嫁與他人的打算。

 畢竟是離開了皇城,沒有必要就這麼快再將自己困囿在姻緣之中。

 明楹輕聲對面前的大娘道:“我知曉的。多謝大娘好意,只是我夫家才不過剛剛過世,還沒有完全做好另外的打算,還是等到過些陣子再說吧。”

 大娘瞧著她也不是全然排斥,倒也沒有再勸,只唏噓道:“其實以小娘子的相貌儀態,若現在不是在垣陵,而是在上京,再有個好些的家世,老婆子我估計著,就算是皇親國戚也嫁得。”

 她有些感慨,咂舌道:“不過咱們這種小城就不用想了,哪能見到那般的貴人。”

 大娘說著說著,才想起來之前的一樁事情,聲音小了些,指了指前面河對面的一戶人家,“小娘子初來乍到,是不知道呢,前面那戶姓張家的姑娘,不過只是嫁進了什麼官裡家做妾,現在每回回到垣陵,嘖嘖,那可不是一般的耀武揚威,生怕別人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