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卷 作品

第22章 第 22 章


 是想與他再無半分糾纏,想與他人琴瑟和鳴。


 傅懷硯自然知曉。


 他心中自嘲一笑,把玩著手中的瑩潤白子,一時並未作答。


 殿中片刻寂靜。


 傅懷硯隨後再次抬眼之時,卻看到明楹此時站起來,然後靠近了些許。


 她將手撐在棋盤之上——


 隨後倏地俯身,全然出乎他意料地,吻了下來。


 他的感知間,只剩下她身上似有若無的清香。


 整個東宮殿內瞬間就安靜了下來,聲響遠去如潮水退卻,甚至連窗外梨樹落花的聲音都可一一聽聞。


 她很生疏,縱然是之前曾與他肌膚相親,那些記憶也已經是模糊而不真切的,也只記得些許很細微的感受和倏而而過的片段。


 所以此刻全都是憑藉著自己的本能。


 傅懷硯從來都沒想到明楹會突然吻上來,剛剛還在手中的白子突然就掉落在了地面上,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滾動了許久才停下。


 上供來的暖玉做成的棋子,便是冬日也絲毫不會涼手,上京城中有價無市的物件。


 此時掉落在地,無人問津。


 明楹此時隔著一方小几與他親吻,手撐在方才的棋盤上。


 她其實並不會什麼技巧,很是生疏,輕顫的眼睫好像是忽閃的流螢,也在彰顯她此時的心如擂鼓。


 好像枝頭雜亂無章盛開的梨花,千樹萬樹,都驟然開在她的耳畔。


 方才步步緊逼的黑子與縮在角落的白子全都散落一地。


 在這樣作響的境地之中,明楹卻又清楚的聽到此時自己心下跳動的聲音,一下又一下。


 她的手臂壓著傅懷硯的頸後,仿若是那日東宮一般的場景,只不過與之不同的是,現在的她,是全然清醒的。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吻的人是誰。


 傅懷硯任她動作,喉間上下滾動了一下,眼瞳之中暗色湧動。


 他的手垂在身側,並未有一絲一毫的逾矩。


 仿若並未有片刻的動情。


 明楹有點兒想不明白他現在的狀態應不應當,腦中回想了一下當日的場景,隨後舌尖抵開齒端,試探著往裡碰了碰。


 陌生的潮湧好像是驟來的晚風,捲過身體的每一寸。


 所到之處,荒蕪的草地緩慢長出新芽,乾枯的沙漠重新變成綠洲。


 蒸騰的熱意順流而上,好像是裹挾著灼人的溫度,方方寸寸。


 傅懷硯還是並無什麼反應,大抵就連情緒都是淡漠的。


 他那日動情的眼眉倏然闖入明楹的腦海之中,與此時他絲毫不為所動形成鮮明對比。


 明楹手指稍微縮了一下。


 她想,或許這位皇兄當真只是清心寡慾,之前的那一夜當真不過只是轉瞬而過的荒唐罷了,大抵現在他對自己並無什麼過多的想法,不然也不會在東宮的時候只是想著與自己對弈。


 即便當真曾有過什麼執念,也在她此時的主動中不復存在。


 畢竟得到了就沒有什麼好念念不忘的了。


 就如同顯帝當初強娶母親進宮,後來也全然將她忘在腦後一般。


 帝王家都是如出一轍的薄情。


 及笄時他送來的玉珠,大概對於他來說,也算不得是什麼。


 傅懷硯身處高位,什麼樣的奇珍異寶都不過是過眼雲煙,隨便吩咐下去都有的是人送來面前。


 對他來說,都不過只是隨口一句的吩咐罷了。


 如此這般,大概是最順遂的發展了。


 明楹心下稍稍鬆了一口氣,想著今日霍離徵與自己說的話。


 若是可以的話,前去邊關嫁入霍氏,大概是自己現在最好的選擇了。


 她這麼想著,剛剛壓著傅懷硯頸後的手稍微鬆開。


 睜開眼睛時,卻正好對上傅懷硯抬起的的瞳仁。


 他尋常的時候其實一般都看不出什麼喜怒,可是此時眼中翻湧著的,卻又是他人皆可以看得出來的欲色。


 壓在漆黑淡漠的瞳仁之中,帶著攝人心魄的昳麗。


 昭然若揭。


 明楹下意識撤離的瞬間,傅懷硯的手就倏然扣上她的頸後。


 天旋地轉之際,明楹的脊背壓到了剛剛的棋盤之上,棋子全都被掃落在一地,伶仃作響,黑色與白色交織,燭火因為方才的動靜晃動片刻。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明楹,手指緩緩繞著她的髮尾,一隻手墊著她的腦後。


 傅懷硯繞著她的發的手指緩緩移動,一寸一寸地碰過她的眼眉,最後停在了她的唇上。


 明楹因他此時的動作,心下微頓。


 她其實剛剛什麼都不甚熟悉,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憑藉著從前的那點微不足道的經驗。


 也只是模糊的。


 最初的願景,不過是想與他再度肌膚相親,這樣就可以再也不用與他牽連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