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延 作品

第 74 章 074

談承交給談屹臣的這件事,從這年年初一直談到第二年入秋,各種狀況輾轉幾個城市,整整拉鋸了一年多。

從六月末到九月初,一整個暑期,談屹臣隔三差五地回南城一趟,其餘時間幾乎都待在滬市,給項目收尾,遲霧也待在這。

開學後大四,大學課業基本結束,之後的安排是考研或者實習,兩人時間都寬裕。

滬市昨夜剛下了一場雨,清晨室外還氤氳著一股水汽,水滴停在綠葉上還沒被陽光蒸騰。

狗爺和遲爺在陽臺上轉悠了兩圈,隨後跑到院子裡,用狗爪子刨樹根,晃悠得樹梢落下一大片水珠。

“汪!”見遲霧出來,兩條刨樹的狗停住動作,踱著小碎步搖著尾巴,一塊晃悠到遲霧跟前,繞著她轉圈圈。

這會遲爺已經長得比遲霧的膝蓋還高,毛色雪白,漂亮,不負眾望長成一條大狗。

體格大,體重也跟著長,遲霧早抱不動它了,只能蹲下來摟一下意思意思,想要騰空抱,遲爺會自覺往談屹臣那跑。

“玩夠了?”遲霧彎腰抬手碰碰兩條狗的頭,隨口問。

狗爺抬起肉墊厚厚的狗爪,扒住遲霧的大腿,吐著舌頭蹭她。

狗爺原先養在周韻那的時候,不怎麼拆家,後來跟遲爺成了好朋友,就成了有福同享,有肉一起吃,有家一起拆的好搭檔。

但也僅限於有福同享,有難的時候,兩條狗藏得比誰都快,腦袋插在沙發縫裡,巴不得把另一條甩在身後。

差不多就是“別罰我,罰它就行了”的意思。

“來這兒。”談屹臣吹了聲口哨,從樓上晃悠下來,邁著步子朝下面走,單手插著兜,邊走邊打量這兩條不是吃就是拆家的狗。

兩條狗聽到召喚,立即又調轉方向,朝著談屹臣躥過去。

遲霧直起腰,左手端著咖啡杯轉過身,望向身後站在階梯上的人,人還沒下來,就已經被兩條狗圍住了。

見這場面,遲霧舔了下唇邊的咖啡液,右手順著往後捋垂下來的頭髮絲。

這頭髮她前兩天剛染,做護理時心血來潮的主意,挑染了幾綹灰棕,當時談屹臣就在她身邊,照著他染的,效果不錯,混血感挺強的一個色兒。

樓梯上,談屹臣假模假樣地哄了會就把狗打發了,從樓梯上下來,走到遲霧身邊坐下。

他身上睡衣領口開著,敞著腿,隨手抓了下睡得稍亂的髮絲,頂著張又帥又混的臉,像第三條大狗似的,靠過去把她的咖啡喝完,接著胳膊肘往後,倚在沙發墊上緩神,緩還沒睡夠的神。

“今天有事?”他問。

“嗯,要去劇組一趟。”遲霧簡單說:“明天李溪藤回來,約了個飯。”

李溪藤為期兩年的交換留學結束,趙炎畢業,跟朋友去了趟川藏線,之後又在海南待了段時間,這會回來正好把人接上。

談屹臣:“送你過去。”

“好。”

看時間差不多,她回房間換了身衣服,收拾完靠在飄窗邊沿懶洋洋地等著。

談屹臣睡意還沒緩過神,脫下的睡衣隨手撂在床尾,大方地裸著上半身,渾身上下只剩一條休閒褲,就這樣晃悠到隔壁衣帽間,換了身人模狗樣的行頭出來。

只要有空,遲霧的接送都是他來。

開機進組的第一天,談屹臣推了個飯局也把人送了,遲霧問他怎麼了,當個編劇還得他去刷個臉,能被潛不成。

談屹臣回她一句水深的地方多了去了,看見的,看不見的,吃虧的事哪哪都在演。

遲霧的緊急聯繫人早被他設置成自己那串號碼,讓她遇著事,第一時間打。

劇組拍攝地臨近郊區,那有一片上世紀遺留下來保存還不錯的老洋房,這兩天的取景地都在那。

車開到的時候,天下起小雨,正在拍攝一場吻戲,是整部電影中的重要鏡頭之一。遲霧腳步放輕地走過去,帶上工作牌,看著佈景下,穿白襯衫,畫濃烈眼影的女孩——

盛薏飾演的角色,正淋著雨過來找和她相戀了一整個學生時代的戀人。

電影是部罪案片,原生家庭、暴力、底層、同性戀人,宋幸餘準備拿這部來衝擊國際電影節獎,親自挑的人,除盛薏外,另一個主演女孩是在當地大學裡挑的,遲霧是編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