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一百二十五章:夜行收徒

    陸嫁嫁看了寧長久一眼。

    寧長久也覺得有些丟人,立刻道:“當時不過是為了讓那戲更逼真些罷了,此事我差點忘了,等會我就去替師父將那簪子討要回來,我親自去討,她定不敢扣留。”

    寧小齡不信任地看著他,道:“師兄注意安全。”

    寧長久看著陸嫁嫁玉冠上的新簪子,想著她一定會婉拒,或者說是不勞煩自己,親自去討要之類的話,但陸嫁嫁卻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道:“那去幫我要回來吧。”

    寧長久咳嗽了兩聲,道:“好,我明日便去要。”

    陸嫁嫁道:“明日便要回峰了,那趙姑娘應是也要還朝,今晚便去吧,別耽擱了。”

    寧小齡在一邊笑了起來,幸災樂禍。

    寧長久求救似地看了陸嫁嫁一會兒,陸嫁嫁無動於衷。

    “是,師父。”寧長久最終無奈起身,嘆了口氣,向著門外走去。

    寧長久走到門前,隱約感覺門後有一道熟悉的氣息,接著他注意到了門上一個小巧的洞,心中一凜,猜到了些什麼,試探性打開了門。

    門後,依舊一身男裝,披著長髮的少女婷婷地立著,她雙手環胸,精緻的俏臉似覆霜的初荷,她明明要比自己矮半個頭,冷冽的目光卻似俯視。

    寧長久神色微晃,錯覺似地聞到了淡淡的幽香,接著他才心中一顫,想著自己方才的話語應是被她聽了進去,而陸嫁嫁應該也察覺到了她在門外偷聽,才將自己往火坑裡推。

    寧長久回過頭,果然看見陸嫁嫁臉上笑意淺淺。

    他心中嘆了一句,回身望向了趙襄兒,微笑道:“趙姑娘竟也在,真巧,一個月前趙姑娘將我師父的銀簪拿去了,不知何時歸還?”

    趙襄兒沒有直接回答,淡淡道:“出來。”

    寧長久被迫跟了出去。

    寧長久掩上了門,輕聲道:“那封信上許多言語不過是玩笑話,但我道歉之心是真的,今天如果沒有你,別說先天之靈,我恐怕命都保不下來。”

    趙襄兒道:“不必愧疚,若沒有你那金烏照破長夜,我也撐不過白夫人那一劍。”

    寧長久問:“氣還沒消,來興師問罪的?”

    趙襄兒搖頭道:“本來有些生氣,但方才聽了你與她們的話,我覺得我也沒必要同一個傻子過不去,對吧,寧大劍仙?”

    寧長久想著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忍氣吞聲道:“殿下所言極是。”

    趙襄兒冷笑道:“別當我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腸子,想著反正靈脈已復,先天靈已成,現在忍辱負重,以後刻苦修道,三年後指不定可以與我掰掰手腕了,對吧?”

    寧長久道:“不敢,三年之約這事我並未太放心上,我很是仰慕殿下的,每每想起此事總覺得有些對殿下不敬。”

    趙襄兒半點不信,道:“哪怕你如今這般資質,我也並不覺得你能超過我,三年後希望別讓我失望,被打得太慘可下不來臺。”

    寧長久道:“是兩年八個月零三天。”

    趙襄兒蹙起了眉頭,冷笑道:“好一個沒放在心上。”

    寧長久岔開話題,道:“那簪子……”

    趙襄兒道:“陪我去外面走走。”

    寧長久不知她是什麼心思,但為了完成陸嫁嫁的任務,也只得跟了出去。

    趙襄兒看了他一眼,道:“終於換回男裝了?先前那身白裙子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令人作嘔。”

    寧長久打量了她一番,道:“趙姑娘怎麼還是這身男裝,這般鍾情這衣服?”

    趙襄兒瞥了他一眼:“什麼意思?”

    寧長久笑道:“沒事,這樣我們出去也算是稱兄道弟了。”

    趙襄兒捏了捏拳頭,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你立著別動,我去換身衣服。”

    一刻鐘後趙襄兒才從她的房間裡出來,她換上了一身嶄新的素雅長裙,罩著身玄青色的對襟襦衫,沒有了男裝的束縛,身段顯得更加曼妙。

    她與寧長久出了院子,向著大街上走去。

    臨河城百廢待興。

    許多官員還在清點著臨河城的倖存人數,做著善後的工作,好幾戶人家開始操辦起了喪事,只是那喪事也草草的,畢竟神魂俱滅屍骨無存,也沒有留下什麼東西。

    “有時候我會想,我們這一個月做的到底對嗎?”趙襄兒忽然說:“我阻止白夫人是因為這是趙國的領地,若她事成,我名字裡的封印永遠也解除不掉,而你也多是出於自保私心作祟,若沒有我們出手,這臨河城中的人應該還以鬼魂般活著,在這座神國裡享受著永生的美。”

    寧長久說道:“每一個酆都神國的構成,下面都是滿城人的性命,若是真讓她發展龐大,今後定會惹來戰亂無數,更何況她的神話邏輯是錯的,哪怕沒有我們,也遲早崩塌。”

    趙襄兒嗯了一聲,道:“可是他們知道嗎?他們會感謝我們嗎?”

    寧長久輕聲道:“他們是你的子民,你為他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這就夠了。”

    趙襄兒沉默了一會,道:“沒想到你還是會說些人話的。”

    寧長久悻悻然閉嘴。

    兩人走在黑暗死寂的大街上,偶爾有幾乎人家亮起了久違的燈火,地面上還飄散著紙錢,寒風吹來了淒涼的嗚咽聲,分不清是人的悲慟還是風的呼嘯。

    “你到底是什麼來歷?”趙襄兒忍不住問道。

    寧長久道:“我是殿下忠實的子民。”

    趙襄兒一把捏了捏他的手臂,道:“別想著矇混過關,說實話!”

    寧長久苦笑道:“我忘記了很多事情,如今正在一點點想起,興許是前世的記憶。”

    趙襄兒對於這個回答顯然不滿意,道:“我知道你不凡,但未想過你如此不凡,初結成的先天靈竟能輕而易舉地撕開白夫人的結界,哪怕那是先天剋制,我依舊覺得匪夷所思。”